慕知柔定了定神，模仿着萧珩当时的语气，沉声道：“无非是些经史子集，《资治通鉴》、《史记》、《论语》之类，偶尔也翻翻兵书策论，聊以自遣。”
她一口气说完，暗自松了口气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，试图掩饰喉间的干涩。
这下总该应付过去了吧？
然而，席蓉烟似乎并未打算就此放过。
她沉默了片刻，脸颊微微泛红，贝齿轻咬着下唇，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，才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，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：“那……慕东家……可有婚约在身？”
“噗——咳咳！”
慕知柔刚入口的茶险些喷出，她强行咽下，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，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，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。
她猛地抬头，那双总是带着冷意的眸子此刻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，直直地瞪着席蓉烟，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。
婚约？！她竟然问慕承瑾有没有婚约？！
这些年来，信安城里倾心慕承瑾的姑娘们如过江之鲫，情书、香囊、手帕、荷包、扇面、玉佩……各式各样的心意更是如流水般涌入府中。对此，慕知柔早已司空见惯。
可席蓉烟？
那个处处与慕茗茶肆作对、恨不得将他们踩在脚下的死对头！那个屡次三番设下毒计、手段阴狠的席东家！那个甚至毫不避讳自己与那桩轰动全城的茶毒案有牵连的女人！
她居然也倾心慕承瑾？！
慕知柔只觉得荒谬至极，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，太阳穴突突直跳。这女人，怕不是又在憋着什么坏水吧？
席蓉烟倒是大大方方，全然未顾慕知柔眸色微凝。
只漫不经心道：“啊！妹妹莫怪我唐突！只是……大丈夫成家立业，都说慕东家是信安城无数闺阁女子的梦中情郎，所以我也就是一时好奇……”
席蓉烟还是平日里那副高傲自持的样子，此刻不过是耳尖染了薄红。
慕知柔瞧在眼里，心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，便轻笑着递了个台阶：“唉，都怪我那哥哥，生得一副祸水模样，最是招蜂引蝶……”
她顿了顿，语气里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怅惘，“家父早亡，家兄……至今也尚未定下婚约呢。”
这话如同春风拂过心湖，席蓉烟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，面上虽还端着，眼底却漾开一抹不易察觉的亮色。
她自然不好再追问慕承瑾的事，接下来的话题便只围着茶品茶技打转，只是那茶香氤氲间，少女的心思，早已悄然飘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