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焕宥微微颔首,不再多言,端起茶杯,目光投向窗外摇曳的竹影,仿佛刚才那番充满暗示的对话从未发生过。
席蓉烟指尖捻动的佛珠,却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。
她看着眼前因狂喜而微微颤抖的胡文轩,又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王焕宥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。
这盘棋,才刚刚开始落子。胡文轩这枚棋子,是会成为一步好棋,还是一枚弃子,尚未可知。
她端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,茶香依旧清雅,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。
胡文轩则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,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:鸿胪寺库房里,最近有没有新到的、足够“别致”又“不太起眼”的贡品?
或者,那些常来常往的番邦使节、西域胡商手里,有什么稀罕物是王侍郎可能喜欢的?金器?宝石?还是……
他猛地想起前几日听下属提过一嘴,说是有个南洋小国进献了一匣子据说能凝神静气的奇香,叫什么“龙涎香”还是“沉香”的?
那东西似乎……就很符合“稀罕”、“别致”又“不太起眼”的要求!
他越想越觉得可行,脸上不由自主地再次堆起谄媚的笑容,正想再表几句忠心,却见王焕宥已经放下茶杯,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:
“胡大人,本官公务繁忙,今日就到此为止吧。”王焕宥站起身,绯色官袍在室内投下一道沉沉的影子,“记住,本官……喜欢清静,也喜欢识趣的人。”
胡文轩心头一凛,连忙躬身:“是是是!下官明白!下官谨记大人教诲!大人慢走!”
王焕宥不再看他,对席蓉烟微微颔首,便转身离去,那沉稳的脚步声如同鼓点,敲在胡文轩心上,既是压力,也是动力。
雅室内只剩下胡文轩和席蓉烟。
胡文轩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,转向席蓉烟,脸上又挂满了感激涕零的笑容:“席东家,今日之恩,下官没齿难忘!若非东家引荐,下官岂能……”
席蓉烟抬手,止住了他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