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是对着胡文轩,再次微微躬身,姿态依旧恭敬,但那冰冷的语气却如同宣判:“胡少卿,老爷的话,老奴已带到。请回吧。”说完,他不再看阶下众人一眼。
仿佛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。
管事转身。
那扇象征着千年门阀、隔绝着两个世界的朱漆大门,在他身后缓缓合拢,发出沉重而刺耳的“吱呀”声,最终“砰”地一声彻底关紧,隔绝了内外。
也彻底关上了胡文轩心中那扇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门。
胡文轩僵立在原地,像一尊被遗弃在寒风中的石像。
晚风更冷了,吹得他绯色官袍的下摆猎猎作响,却吹不散他周身弥漫的死寂。
他带来的那份精心准备的拜帖,被一阵风卷起,从媒人失魂落魄的手中滑落,轻飘飘地落在冰冷的、布满岁月痕迹的石阶上,如同他此刻被践踏的尊严。
媒人尴尬地弯下腰,想去捡。
“不必了!”
胡文轩猛地低喝一声,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、濒临崩溃的颤抖。
他霍然转身,动作之大,带起一阵疾风,官袍下摆狠狠甩在石阶上。
他紧咬着牙关,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,眼中翻涌着滔天的屈辱、被彻底碾碎的野望,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。
他看也没看那地上的拜帖,快步走下台阶,一次都没有回头。
每一步都踏得极重,仿佛要将这崔府门前的石阶踏碎。
“门第有别……好一个门第有别!”他心中在无声地咆哮。
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匕首,狠狠剜着自己的心,“清河崔氏!今日之辱,我胡文轩刻骨铭心!你们等着!总有你们求我、仰我鼻息的那一天!这信安城,这天下,我胡文轩,定要站到你们仰视的高度!”
他几乎是冲进了等候的马车,车帘被他粗暴地扯下,隔绝了外面那令人窒息的世界。
车厢内一片昏暗,只有他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,如同受伤的野兽。
黑暗中,他猛地一拳砸在车壁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那双在阴影里睁开的眼睛,闪烁着幽冷、怨毒、以及被彻底点燃的、不顾一切的野心之火,比窗外的信安夜色更加浓重深沉。
“去御轩茶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