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必须以慕知柔的身份,堂堂正正地出去!我是慕茗茶肆名正言顺的总主事,出了事,自然该由我出面承担!‘慕承瑾’,这些年来本就只有上巳和中秋露面于茶肆正厅侍茶秀技。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“这规矩,不能破!”那属于“慕承瑾”的英气并未消失,而是转化成了属于慕知柔的,临危不乱的掌家气魄。
青梅被她话语中的力量感染,慌乱的心也定了定,手下动作更快,麻利地为她整理好裙裾,又捧来一件同色系的轻纱外衫披上。
慕知柔最后对镜审视了一眼。
镜中的女子,虽未施脂粉,发髻简单,甚至发梢还带着湿意。
但眉宇间那份沉静与锐利,以及迅速收拾妥当后展现出的清雅气度,已足以撑起场面。
她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那山茶与龙井的余韵吸入肺腑,化作应对危机的底气。
五年前,青涩的少女慕知柔,身形悄然抽条,属于女子的曲线终究难以被宽大的男装彻底掩藏。
纵使她百般谨慎,以“慕承瑾”的男儿身份在慕茗茶肆迎来送往,但茶肆每日宾客盈门,三教九流汇聚于此,人声鼎沸间,稍有不慎便可能露出破绽。
隐患如影随形,终需一个了断。
那年上巳佳节,春光正好,“慕承瑾”于茶肆前厅,在众多茶客灼灼目光之下,再次展露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奉茶绝技。
水汽氤氲,茶香四溢间,他却掷地有声地宣告:自今日起,“慕承瑾”每年仅在上巳与中秋两日现身慕茗茶肆,亲自奉茶。其余时日,茶肆一应大小事务,皆由其孪生胞妹慕知柔代为掌管。
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。
自此,慕知柔,这位几乎被遗忘的慕承瑾胞妹,正式以女儿之身重掌茶肆,走入了众人的视野。
而那惊才绝艳的“慕公子”慕承瑾,则如同隐入云雾的谪仙,只在特定的时节显露真容。
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这看似无奈的退隐之举,竟为慕茗茶肆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盛况。
每逢上巳、中秋将至,“慕公子”即将现身的消息便如风般传遍全城。
慕茗茶肆的雅厢千金难求,预约的帖子早早便排满了。
城中贵女们更是趋之若鹜,为了能在“慕公子”奉茶之日求得一席雅座,明争暗斗,香帕纷飞,金钗碰撞之声几乎成了节前独特的风景。
“青梅,开门。”慕知柔的声音恢复了平稳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,“随我去会会这位大理寺卿。我倒要看看,我‘慕茗茶肆’清清白白做生意,如何就牵扯上了人命官司!”
她转身,步履沉稳地走向门口,月白色的裙裾在身后划过一道从容的弧线。
方才浴盆中的花瓣犹自散发着清雅的香气。
雅室之外,一场关乎茶肆生死存亡的风暴已然降临。
慕知柔的眼神,锐利如刀,莲步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