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惧像冰冷的藤蔓,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,让他几乎窒息。
小裴昱死死捂住嘴,不敢发出一点声音,耳朵却竖得尖尖的,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风吹草动。
歹徒的脚步声、粗暴的翻找声、茶客惊恐的尖叫和茶盏碎裂的脆响,交织成一首催命的乐章。
“搜!仔细搜!那两个小崽子,一个都不能放过!”粗嘎的吼声近在咫尺,仿佛就在前厅。
小裴昱绝望地闭上眼,小小的拳头攥得死紧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
完了……他也要像二哥一样……母妃……父皇……他还没长大……
就在这时,一只温暖的小手,带着一股清雅幽淡的茶香,轻轻覆上了他紧握的拳头。
小裴昱猛地一颤,惊恐地睁开眼。
映入眼帘的,是一张同样稚嫩,却异常沉静的小脸。
约莫五六岁的年纪,梳着简单的双丫髻,穿着一身月白色杭绸交领衫,外罩一件艾绿色妆花缎比甲,比甲上用银线绣着疏落的兰草纹样,下配一条藕荷色暗花绫长裙,腰间系着一条与比甲同色的丝绦,缀着一枚小巧的羊脂白玉佩。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嵌珍珠的茶花簪子,腕上一对温润的玉镯。
她的眼睛很大,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,清澈见底,却没有一丝孩童应有的慌乱。
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别出声。”即使轻声,也掩不住的清甜声音,像羽毛拂过水面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她指了指柴垛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缺口,“钻进去,蜷起来,无论听到什么,都不要动。”
小裴昱愣住了。
这个陌生的小女孩,在这种生死关头,竟如此镇定?她是谁?为什么要帮他?
“快!”小女孩见他不动,眉头微蹙,语气急促了几分,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威严。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疑虑。
小裴昱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了那个狭窄、布满蛛网的缝隙,将自己缩成一团。
柴垛的霉味和尘土呛得他想咳嗽,但他死死咬住嘴唇。
小女孩迅速将几捆柴火巧妙地堆在缺口前,遮得严严实实。
然后,她拍了拍身上的灰,整了整衣襟,脸上那抹超越年龄的沉静瞬间褪去,换上了一副天真懵懂,甚至带着点怯生生的表情,迈着小步走了出去。
“娘亲,娘亲!外面好吵,柔儿害怕!”带着哭腔的清甜声音响起,软糯可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