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眼皮微抬,露出一线眸光,浑浊却锐利,扫过萧珩,复又闭上。
只从鼻子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应答。
蓉妃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拈着那颗剥好的葡萄,眼波流转,落在萧珩身上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却意味深长的笑意。
她并未开口,只是那目光,带着审视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,又或者……是嘲弄。
王焕宥立刻躬身,将方才在大理寺宣口谕及萧珩要求面圣的情形,添油加醋地禀报了一番。
末了,着重强调:“……萧大人似对太后娘娘的口谕有所疑虑,执意要亲聆懿训,更言及死囚开释需陛下朱批……”
暖阁内静得可怕,只有香炉里香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。
半晌,太后才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萧珩。”
“臣在。”
“哀家听说,你是个能干的。年纪轻轻,便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。”
太后依旧闭着眼,仿佛在闲话家常。
“这很好。为朝廷效力,就该像你这样,明察秋毫,铁面无私。”
萧珩垂首:“太后娘娘谬赞,臣愧不敢当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
太后话锋一转,声音陡然转冷,如同淬了冰。
“哀家也听说,你今日抓了个叫赵元朗的商人?还判了斩立决?”
“回太后,赵元朗谋害御史李憧季,证据确凿,依律当斩。”垂眸轻咳,清俊的面容泛着灰白。
“依律?” 太后凤眸倏睁,那历经风霜的眼底,锐利如刀,直刺萧珩。
“萧珩,” 她声音不高,却带着沉甸甸的威压,“你可知,这‘律’字……怎么写?”
太后的目光在萧珩清俊的面容上逡巡,带着一丝玩味,却在触及他眉眼时,竟有一瞬的恍然失神。
殿内落针可闻,只余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