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子里的雪被踩得乱七八糟,那人显然对地形极熟,专往灌木丛生的地方钻。杨浩宇借着月光看清,对方手里拎着个黑布包,包角露出半截黄纸,正是失窃的皮影谱封面。
追到一处断崖时,那人突然停住脚步,转身扯掉斗篷——竟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,左眉骨上有道刀疤,手里的火把映着他眼底的疯狂:“杨浩宇?果然是你坏了好事。”
“你是谁?为什么要烧皮影?”杨浩宇握紧桃木剑,断崖下的风声像鬼哭,卷起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。
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男人冷笑,举起火把往黑布包上凑,“重要的是,这些记着血债的东西,不该留着。”
杨浩宇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刺青——是个残缺的“军”字,和日军旧军服上的臂章图案有些相似。“你是当年日军的余孽?”
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:“是又如何?那些劳工本就该死!我爹当年为了护他们,被阿莲那个贱人用皮影引着炸了军火库,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!”
火把突然脱手,朝着黑布包飞去。杨浩宇飞身扑过去,用棉袄裹住包着皮影谱的黑布,滚烫的火苗透过布料烧在背上,疼得他眼前发黑。等他挣扎着抬头,那男人已经翻过断崖,只留下句怨毒的诅咒:“雪夜祭台还没完,你们都得陪着那些死鬼一起烧!”
后背的灼伤火辣辣地疼,杨浩宇解开棉袄,见皮影谱被裹得严实,只是边角燎了点毛边,这才松了口气。雪落在脸上,混着冷汗往下淌,他望着断崖下的黑暗,突然明白对方说的“雪夜祭台”是什么意思——老戏台只是开始,他们的目标是所有与符号有关的地方,包括暗河石碑和知青点。
回到知青点时,赵刚和王大爷正围着油灯研究从戏台梁上拆下来的木楔。木楔上刻着圈细小的符号,拼在一起竟是个简易的地图,标着老戏台往东南三里的位置有个红点。
“这是……阿莲娘的梳妆匣?”王大爷指着红点旁的标记,那是个荷花形状的图案,“她当年总说,要把最贵重的东西藏在‘听雪处’。”
杨浩宇忍着背疼铺开地图,突然想起老戏台的柱子上刻着“听雪”二字,是阿莲娘亲手写的。东南三里,正是暗河的支流入口。
“他们要去那。”他肯定地说,“皮影谱只是诱饵,他们真正要找的,是阿莲娘藏在暗河支流里的东西。”
赵刚往油灯里添了点煤油:“那咱现在就去堵他们?”
“等等。”杨浩宇摸出那半块烧焦的皮影,泡在灵泉水里的符号已经完全显现——是个“藏”字,
他看了眼窗外的雪,又摸了摸怀里的定水珠,突然笑了:“阿莲娘早有准备。他们以为烧了戏台就能找到东西,却不知道,真正的藏宝地,要等雪化水涨才能现身。”
后半夜,杨浩宇趴在炕上,后背的灼伤被赵刚涂了獾油,清凉的感觉压过了灼痛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,在墙上投下树枝的影子,像无数双伸出的手。
他知道,雪夜的追踪还没结束。那个刀疤男人背后一定还有同伙,他们对符号的了解甚至不亚于自己,显然筹谋已久。但他不慌——阿莲娘留下的符号像张无形的网,早已把真相和守护的人都网在其中,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,把所有魑魅魍魉都收进去。
灶膛里的火还没灭,偶尔爆出个火星,映得墙上的影子轻轻晃动。杨浩宇摸着怀里的定水珠,玉佩在夜里泛着温润的光,像阿莲娘和那些被记住的名字,在无声地说:别慌,我们都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