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努力回忆着前世零星学过的按摩知识,顺着肌肉的纹理,一点点地帮她放松。
按完大腿,他犹豫了一下,目光落在她睡裙下摆边缘,大腿根部与臀部连接的区域。
这里无疑是疼痛的核心区域,但也最为私密。他的指尖微微颤抖,耳根发热。
“老伙……没事……按吧……那里最疼了……”刘小惠似乎感知到他的犹豫,把脸埋在沙发靠垫里,声音闷闷的,带着羞怯,也带着全然的信任。
得到允许,詹晓阳定了定神,将更多药油倒在手心搓热,然后小心翼翼地覆盖上去,用指腹轻柔地、打圈式地按压那一片异常僵硬的区域。
刘小惠的身体瞬间绷直了,痛呼压抑在喉咙里,变成细碎的呜咽,眼泪不受控制地濡湿了沙发套。
这泪水里,有剧烈酸胀痛楚的生理反应,更有被如此珍视、如此温柔对待的巨大感动。
最后是腰部。詹晓阳用掌根贴在她后腰两侧的肌肉上,稳稳地施加压力,缓慢推拿。
他能感觉到她腰椎两侧肌肉像石头一样硬。他耐心地按摩着,直到感觉到掌下的肌肉微微发热,似乎松弛了一点点。
整个按摩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。詹晓阳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,手臂也又酸又麻。
但他顾不上自己,只是紧张地问:“惠儿,感觉好点了吗?”
刘小惠缓了好一会儿,才慢慢转过头,脸上泪痕未干,但眼神清明了许多,她试着轻轻动了动腿,虽然还是疼,但那种尖锐的、撕裂般的痛感确实减轻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按摩后的酸胀和温热感。
“嗯……好多了……没那么针扎似的疼了……”她声音沙哑,带着哭腔,却努力对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。
詹晓阳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,感觉自己也像虚脱了一样。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,然后再次将她打横抱起,走向里间的小床,轻轻放下,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。
身体一接触到柔软的床铺,一直被强忍着的委屈、后怕和依赖感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将刘小惠淹没。
她突然伸出双臂,紧紧地、紧紧地搂住詹晓阳的脖子,把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,压抑的哭声终于再也忍不住,呜呜地响了起来,肩膀剧烈地抖动着。
“呜呜……老伙……下午……下午那个动作……真的好疼……我好怕……好怕跳不好……拖大家后腿……呜呜……”
詹晓阳被她抱得猝不及防,感受到颈间滚烫的泪水和她身体的颤抖,他的心都要碎了。
他回抱住她,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像安抚受惊的小兽,声音低沉而充满疼惜:“乖,不哭了,不哭了……我知道,我知道很疼……惠儿最棒了,肯定能跳好的……不怕,有我在呢……跳不好也没关系,身体最重要……”
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安慰的话语,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肩头。
这一刻,什么排练、什么汇演、什么集体荣誉,都比不上怀里这个女孩的安康重要。
哭了大概五六分钟,刘小惠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,但双手仍搂着他不放,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。
詹晓阳就这样抱着她,一动不动,直到她主动松开了手,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。
“你躺着好好休息,我去楼下打点饭菜上来,我们就在屋里吃。”詹晓阳帮她擦干眼泪,柔声说。
刘小惠乖乖地点点头。
詹晓阳快步下楼,到常去的那家小炒店,点了清淡的番茄炒蛋、青菜和一大碗排骨汤,打包带回小屋。两人沉默地吃着晚饭,气氛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温馨。
吃完饭,刘小惠才断断续续地告诉詹晓阳下午排练的细节:“今天……蔡老师排最后的高潮部分……有一个……连续的旋转……然后快速落地劈叉的动作……那个劈叉……是我的收尾动作……要求速度特别快,姿态还要稳……下午练了好几遍……当时没觉得……停下来后……就……就这样了……”
詹晓阳听得心惊肉跳。快速落地劈叉!这对髋关节和大腿肌肉的要求极高,非常容易拉伤!他想象着那个画面,更是后怕不已。“这动作难度太大了!蔡老师也太狠了!”他忍不住抱怨。
“不怪蔡老师……是我自己基础差……”刘小惠小声说。
“别这么说!”詹晓阳打断她,“你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!明天我跟蔡老师说说,看能不能调整一下动作,或者让你多休息一下。”
“别!”刘小惠连忙阻止,“我能坚持的!大家都一样练,我不能搞特殊……”
看着她又开始泛红的眼圈和倔强的眼神,詹晓阳知道劝不动她,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休息了一会儿,他不由分说,又给她涂了一次红花油,这次按摩的时间短一些,力道也更轻柔。
红色的药油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醒目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气味。詹晓阳心无杂念,只希望这药油能快点起效,缓解她的痛苦。
按摩完,刘小惠感觉舒服了很多,疼痛感进一步减轻。她看着詹晓阳额头上未干的汗珠和专注的神情,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感动和爱意。
她主动凑上前,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绵长的吻,低声说:“老伙,谢谢你……有你真好。”
这个吻,带着泪水的咸涩和红花的药香,却比任何时刻都让詹晓阳心动。他紧紧回抱住她,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。
夜幕悄然降临。看看时间,快七点了,晚自习就要开始。
“我们得回学校了。”詹晓阳说。
刘小惠试着下床走了几步,虽然还是有点瘸,但比刚才好了太多。她看着詹晓阳,突然小声但坚定地说:“老伙……晚上……晚上我还想回这里睡……宿舍床硬,上下不方便……而且……没有你……我睡不着……”
詹晓阳看着她依赖的眼神,哪里忍心拒绝,立刻点头:“好,我们上完晚自习就回来。”
两人慢慢走回卫校。晚自习的教室里,灯火通明。詹晓阳看着刘小惠依旧有些一瘸一拐地、慢慢走进教室的背影,眉头始终没有舒展。
他知道,明天的排练还会继续,她的痛苦可能还会持续。他能做的,就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、照顾她、心疼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