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便暂时按捺下来,一边养伤,一边在柜台后默默算账,实则耳朵时刻竖着,捕捉着任何有用的信息。
十一月二十二日午后,有几个偷偷倒卖私盐的“卖货郎”要了壶烧酒和几碟小菜,便高声谈论起来。
“嘿,你们猜我昨儿傍晚瞧见谁了?”一个黑脸汉子呷了口酒,神秘兮兮地压低了些声音,却又恰好能让周围几桌听见。
“谁啊?卖什么关子!”
“就那位啊!”黑脸汉子挤眉弄眼,“咱们宣城的小姑奶奶!黄郡君!昨儿个城门快关的时候,一辆马车急匆匆进来,我正好在城门口卸货,瞧得真真儿的,车里坐的就是她!”
“她不是在全都享福,怎么这个时节又跑回来了?这冰天雪地的。”
“谁知道呢?瞧着脸色可不怎么好,灰扑扑的,像是逃难回来的……”
“呸呸,姑奶奶要是知道你这么编排她,你这张嘴就别要了。”
几人的对话,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角落里正在低头拨弄算盘的沈月陶耳中。
黄嘉柔回来了!
李远和谢立二人,不知是谁办成了这件事,将这位郡君从全都“引”回了宣城!这事,办得真漂亮!
她立刻掐灭了刚刚升起的那丝想要给林霁尘传递消息的念头。
现在,还不是时候。若是见了他,反倒不好实施计划。她可始终惦记着那让自己好吃了苦头的任务。
【系统任务:促成林霁尘和黄嘉柔的婚约,好感度加18%,反之扣除18%好感度。】
“促成婚约,呵,不如一步到位直接结婚吧!”
不消两日,黄郡君在全都闯祸得罪了贵人、逃命回宣城的消息便传得整个城都知道。
沈月陶只消“提了几句”,冬日里寂寞,没什么排遣的人们自会将这个莫须有的“理由”编得头头是道。
几乎是黄郡君前脚踏回宣抚使府,后脚流言便传到了府中。
阴差阳错之下,这个编纂的理由竟然说中了!
“父亲,怎么办!救救我!”
宣抚使府,书房。
炭火烧得极旺,驱散了边城冬日的严寒,却驱不散黄嘉柔脸上的惊惶与一路奔波的狼狈。
华贵的锦袍上也沾了尘土,一进门便扑到书案前,声音带着哭腔:
“父亲!您可要为我做主!”她抓住父亲黄复啸的衣袖,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,“都怪那贱人!她们编排我!我一时气不过,失手……失手杀了杜鹃那个贱婢!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了,说我是得罪了贵人才逃回来的!”
黄复啸端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,身形高大威猛,虽已年过五旬,常年的军旅生涯在他脸上刻下了风霜痕迹,却更添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他统御西北军,与辽河敌军周旋数十年,战功赫赫,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封疆大吏。
对外,他可以是圆滑的笑面虎;对内,尤其是对麾下军队,则是说一不二的雷霆手段。
此刻,他听着女儿的哭诉,浓黑的眉毛紧紧拧起,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坚实的紫檀木书案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震得笔架上的毛笔都跳了跳。
“岂有此理!”他声如洪钟,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,“我的宝贝女儿,金尊玉贵,岂容那些阿猫阿狗欺凌编排?!杀了个把不开眼的东西算什么?天塌下来,有爹给你顶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