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月陶是在更为强烈的、如同七八个电钻在颅内同时钻凿的剧痛中猛地惊醒,像是溺水将亡之人骤然浮出水面,求生本能迫使她睁开了眼睛。
昏迷的时间应该不长,那个穿着狼皮袄子的矮个“男人”,已然谨慎逼近距离她藏身的阴影处,仅剩四五步之遥!
他甚至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,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,仿佛她已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。
逃?以她此刻的状态,根本跑不远。先下手为强?这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!
沈月陶没有任何犹豫。她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尖上,尖锐的刺痛瞬间压过了部分头痛,让她混沌的意识获得了片刻的清明与狠厉。
就是现在!
她蜷缩的身体如同压紧的弹簧般猛然弹起,却不是直接扑向对方,而是用尽全身力气,将原本裹在身上御寒兼伪装的、从隔壁院落抓来的男人旧衣物,猛地朝对方劈头盖脸地推甩过去!
这一下毫无章法,目的并非伤敌,只求制造一瞬的视线干扰和反应延迟!
破旧的衣物带着雪沫和尘土张开,如同一张灰暗的网,短暂地遮蔽了对方的视线。
与此同时,沈月陶借着这甩出衣物的反作用力和身体前冲的势头,左手早已悄无声息地拔下了发间那根尖锐的银簪,双手紧紧握住簪尾,将簪尖对准前方!
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,在衣物飞起的刹那,已凭借对方原先站立的高度和体型,精准地预判了其喉咙的大致位置——约莫在自己视线上方一掌半处!
就是那里!
“嗬!”沈月陶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厉喝,腰腹发力,整个人如同扑食的猎豹,合身撞入那尚未完全散开的衣物阴影之后,双臂灌注了所有的力量与决绝,握着银簪由下至上,朝着预判中的咽喉位置,狠狠斜刺而去!
这一下,快、准、狠,毫无保留,赌上的是她求生的全部意志!
银簪带着破空之声,精准地没入了预判的位置!
沈月陶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簪尖刺破皮肉、撞上软骨、继而穿透的触感,以及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,浸湿她手背的黏腻。
手背突然就暖了。
“呃……嗬……”
对方发出一连串怪异、漏风般的抽气声,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。
他并没有立刻倒下,反而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猛地向前一扑,双臂如同铁箍般紧紧抱住了沈月陶!整根簪子几乎都送入了对方的喉咙!
那股力量大得惊人,完全不像一个喉咙被刺穿之人应有的虚弱。沈月陶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勒得几乎喘不过气。
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、仿佛来自坟墓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。那些被压下去的恶心的感觉,根本止不住。
一个嘶哑、破碎、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,贴着她的耳廓,断断续续地响起,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牙酸的漏风声和彻骨的恶意:
“你……以为……杀了我……百分百……就结束了?噩梦……的……开始……嗬嗬……”
那紧紧箍住她的手臂紧了紧,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量,软软地垂落下去。沉重的身体带着沈月陶往前踉跄了一步。
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水般浇遍了沈月陶全身,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。
肾上腺素带来的爆发力迅速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虚弱与脱力感,手脚都在不受控制地发软、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