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旁边不远处的緋晚,安静行礼,安静站在角落候著,不哭不闹不烦人,眼角明明还有哭过的痕跡,却一点委屈也不露出来。
对比之下,煞是温顺可爱。
一时间萧鈺都觉得自己撮合虞家父女相认,权术考量倒在其次,確实是緋晚更適合做千金小姐啊!
“陛下,都是臣妇没教好女儿,臣妇愿意领罚。只求陛下念在锦儿往日侍奉您的情分,念著她爹忠心勤勉,饶过她这回吧。春棠院地处荒僻,伺候的人也不足,请陛下给锦儿……”
“住口!”
虞夫人跪下替女求情,没说完,就被虞忠厉声打断。
虞忠连忙跪下请罪。
只恨自己娶了个蠢老婆。
这些年忍著她,竟终於让她蠢到皇帝跟前来了。
眼见著皇帝脸上又浮起温煦如春阳的笑容,虞忠知道不好。为了今天能过关,唯有主动挑起话题。
“昭小主,其实寿宴之后,臣也著人去查访当年之事了,只是眼下还没结果。听闻惠真禪师还在宫中住著,不如,请她再来见面,仔细说一说昔日细节,或许能有新的转机”
緋晚安安分分,柔柔弱弱,闻言便点了点头,轻柔地说:“一切但凭陛下和虞大人做主。”
漆黑清澈的眼睛往皇帝面上一扫,便怯怯垂了眼帘,似把一切期待和委屈都咽了下去,只不肯让人为难。
“那就去叫惠真。”萧鈺吩咐,“你们都去外头等,朕还有摺子要批。”
原本想看看认女的热闹,但虞听锦太臭了,夹杂著香囊香味的臭气,比单纯臭气还熏人,他受不了,索性把人都赶走,別脏了他的书房。
“昭卿,你留下研墨。”
单独留了緋晚。
“是,陛下。”
緋晚礼数做足,送虞忠三人出殿外,这才挽起袖子,回到皇帝身边持起墨条。
曹滨无声带著人打开了前后窗子,让微风透进来,把屋里臭气吹散。
大太监暗暗嘆息一声。
虞更衣怕是不成了。
有了今日的脏污展现在陛下眼里,日后任她再怎么打扮得枝招展,那也是白搭了。陛下怕是一见到她,就会想起今日的反胃。
微风习习,吹著案上纸上轻轻作响。
緋晚皓腕如雪,轻而缓地转动手中墨条,臻首低垂,安静研墨。
虞听锦的狼狈,在她意料之中。
若无御旨宣召,她也会想个法子,让虞听锦匆匆来到御前的。难得昔日春贵妃有了新鲜样子,不叫陛下瞧瞧,岂不是浪费了么
春棠院有贤妃的人伺候,必定不会让虞听锦体统利落,一定会让她看似盛装,却实则招人烦地前来见驾。
而虞听锦自己备受折磨之后,性情偏激到近乎癲狂,又素日心高眼高,哪里还能妥帖评判自己是否貌美。
瞧她方才哀哀乞怜的样儿,怕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天真少女外形呢……
“昭卿,在想什么”
皇帝忽然从摺子上抬头。
想你素来好美色,虞听锦怕是彻底没希望了。緋晚眼底划过讥誚。
转眸间,嘴角已经扬起温婉弧度,低声道:“没想什么。”
“怎么只呆呆看著一处不出声”
萧鈺伸手一捞,將緋晚捞在了膝上环住。
晚夏虽有凉意,却未到添衣时节,单薄锦袍底下,緋晚感觉到皇帝坚实有力的双腿,脸色顿时一红。
此时殿外,等候半晌的虞家三人,终於见到了被召来的惠真师父。
当看清惠真身后跟著的少女,虞听锦脸色一僵。
“你怎么来了!”
虞素锦睫毛颤了颤,有些害怕地轻声说:“长姐,我是隨著母亲一起来……探望长姐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