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被轻轻带上,杨楠的身影和那阵熟悉的香氛气息也随之消失在门外。
办公室里瞬间恢复了安静,只剩下空调低沉的运行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。
李想脸上的灿烂笑容渐渐收敛,但眼底那份被爱意浸润过的柔和暖意,却仍未完全散去。
他站在原地,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板,仿佛还能看到杨楠刚才娇嗔回眸的模样,嘴角不自觉地又向上弯了弯。
“这丫头,真是越来越会撩人了……” 他心里甜丝丝地想道,一种被需要、被在乎的满足感充盈着胸腔。
和杨楠在一起的时候,他可以暂时放下所有职场上的面具和压力,做回一个简单、甚至会撒娇的男人。
这种放松和亲密,是他在这座冰冷钢筋森林里最重要的慰藉。
在原地停留了片刻,他才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那份缠绵的温情妥帖地收藏好,然后转身,步履沉稳地走回那张宽大厚重的办公桌后。
当他重新坐进那张象征着权力和责任的皮质座椅时,脸上的表情已经迅速切换回工作模式应有的沉稳和专注。
目光扫过桌上堆积的文件和亮着的电脑屏幕,现实的责任感立刻压过了片刻的温存。
然而,就在他准备重新投入工作时,一个身影却不期然地浮现在脑海中——是孙欣。
想到孙欣,李想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。
他身体向后靠向椅背,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,开始客观地评估这位助理。
“平心而论,自从来到销售部,很多事真是多亏了有她在旁边帮衬着。” 他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应酬,孙欣是如何娴熟地周旋于客户之间,巧妙地替他挡酒,甚至在关键时刻为他解围;想到今天早上她又是如何条理清晰地汇报工作,提醒他日程安排。
这些专业、得力的协助,确实让他这个“空降兵”避免了许多尴尬和手足无措的时刻,工作得以比较顺利地开展。
从纯粹的工作角度出发,他对孙欣是心存感激和认可的。
但紧接着,早上孙欣来办公室向他道谢的那一幕,又清晰地回放出来。
她脸上那抹恰到好处的、带着些许窘迫的红晕,眼神里流露出的真诚感激,以及语气中那份小心翼翼的歉意……尤其是当她提到“喝醉的丑态”时,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、与平日里干练形象截然相反的脆弱感,像一根极细的针,轻轻刺了一下李想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。
“她当时……看起来确实挺不容易的。” 一股淡淡的恻隐之心,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升起。
“一个女人,独自在职场打拼,尤其还是在销售部这种需要大量应酬、人际关系复杂的环境里,要时刻保持精明强干,还要应付各种可能存在的骚扰和压力……昨晚喝成那样,也是身不由己吧?”
这种想法,让他对孙欣产生了一种超越上下级关系的、略带同情和理解的情绪。他下意识地将孙欣归类到了“需要更多关照”的范畴里。
“毕竟一个单身女人,在外面打拼,确实挺不容易的。”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。
但就在这个想法浮现的瞬间,李想自己却愣了一下。“单身?我凭什么断定她是单身?”
他仔细回想了一下,唯一的依据,似乎就是昨晚送她回家时,确认了她是一个人居住。一个单身公寓,没有看到任何男性生活的痕迹。仅此而已。
“一个人住,就一定是单身吗?” 他不禁在心里反问自己。“也许只是暂时分居?也许伴侣长期出差?甚至……只是比较注重个人空间而分开居住?” 现代社会,同居和婚姻状态早已不是非黑即白的简单对应关系。
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可能陷入了某种刻板印象,李想微微蹙起了眉头。
“我是不是有点先入为主了?因为看到她醉酒后的脆弱,因为看到她一个人住,就理所当然地给她贴上了‘单身’、‘不易’的标签,甚至因此产生了不必要的怜悯?”
这种反思,让他对孙欣的看法,又增添了一层更复杂的维度。
她不仅仅是一个能干得力的下属,一个需要偶尔关照的女同事,更是一个他其实并不真正了解、有着自己独立生活和可能隐藏着诸多秘密的、完整的个体。
他看到的,或许只是她愿意展现在职场上的那一面。
“还是不要过多揣测别人的私生活了。” 李想最终摇了摇头,将这份突如其来的、略带冒犯的探究欲压了下去。
“做好自己的工作,保持适当的上下级距离和同事间的互助,这就够了。”
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文件上,试图将脑海中关于孙欣的那些杂乱思绪清空。
然而,那份因杨楠到来而产生的温情,与对孙欣处境的细微感知,已经像两种不同的色调,悄然混合,为他今天的心情,打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底彩。
他知道,在裕年集团这个巨大的棋局里,他需要用心对待的,远不止是业绩和报表。处理好这些微妙的人际关系,同样至关重要,甚至更加考验智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