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,返回公寓的警车上。
车厢内一片死寂,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。
林美娟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,瘫软在后座,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、模糊不清的街景。
泪水早已流干,只在脸上留下冰冷的泪痕。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和希望,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而艰难。
巨大的悲痛如同实质的巨石,压在她的胸口,让她喘不过气,只有偶尔无法抑制的身体细微颤抖,透露出她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山崩地裂。
林美玲紧紧挨着姐姐坐着,一只手始终牢牢环抱着她消瘦的肩膀,另一只手则与姐姐冰冷的手十指紧扣,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和支持。
她的脸上也满是泪痕,眼睛红肿,但她强迫自己必须坚强。
她看着姐姐万念俱灰的样子,心痛如绞,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哭声,只能默默地流泪,时不时用沙哑的声音轻声安抚:“姐,哭出来吧,哭出来会好受点……姐,你还有我,还有念儿,还有肚子里的宝宝……我们都在……”然而,这些话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回到家后,公寓里压抑得令人窒息。
曾经充满温馨和欢声笑语的空间,此刻每一个角落都仿佛残留着李振东的气息,提醒着林美娟那残酷的、无法挽回的失去。
她拒绝回到卧室,只是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,像一只受伤的小兽,一动不动。
林美玲陪在她身边,寸步不离,为她披上毛毯,端来温水,尽管知道姐姐可能一口也喝不下。
这一夜,对两姐妹而言,是前所未有的漫长和煎熬。
彻夜无眠。
林美娟时而无声流泪,时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,时而会因为极度的悲痛和孕期反应而发出压抑的、如同受伤动物般的呜咽。
林美玲只能红着眼眶,一遍遍地轻拍她的背,说着毫无用处的安慰话,内心同样被巨大的悲伤和对接下来的迷茫所淹没。
家的温暖,在此刻被冰冷的绝望彻底取代。
第二天清晨,振东集团大厦。
员工们像往常一样,带着晨起的困倦或对新一天的期待,陆续走进气派的大楼。打卡机的“嘀嘀”声、电梯的运行声、早餐的闲聊声……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无异。
陈裕年也准时出现在了公司。他刻意穿了一套深色的西装,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沉稳。
但他的脸色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灰白,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,显然也是一夜未眠。
他努力维持着平日的步速和神态,与相遇的员工点头示意,但仔细观察,能发现他的眼神有些飘忽,握手时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凉和微颤。
他必须表现得一切正常,绝不能引起任何怀疑。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,内心的恐慌如同鼓点,重重敲击着他的神经。
上午九点左右,几辆警车的出现打破了公司的平静。
一队表情严肃的警察径直走入大厦,在前台亮明证件后,开始要求与昨晚可能加班或了解情况的员工进行单独谈话。
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整个公司,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各个角落蔓延开来。
“听说了吗?董事长出事了!”
“意外坠楼?真的假的?昨晚?”
“太突然了!怎么会这样?”
“警察都来了,看来是真的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