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七点,集团大厦楼顶。
整栋办公大楼早已人去楼空,陷入一片死寂。
唯有顶楼天台,在城市璀璨灯火的映衬下,显得格外空旷而荒凉。
夜风呼啸,带着初秋的寒意,吹动着散落的建筑垃圾和防尘布,发出“哗啦啦”的声响。
由于近期正在进行防水维修,楼顶堆放着不少建筑材料、工具和纵横交错的电缆线,显得杂乱不堪,在昏暗的光线下,行走其间需要格外小心。
陈裕年气喘吁吁地爬完最后一段楼梯,推开通往天台沉重的防火门。
一股冷风迎面扑来,让他打了个寒颤。他眯起眼睛,适应着昏暗的光线,深一脚浅一脚地跨过地上的沙袋和废弃的管线,朝着远处那个凭栏而立、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峭的身影走去。
“振东?”陈裕年走近了些,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,语气带着刻意的熟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。
“怎么选在这个地方见面啊?黑灯瞎火的,还这么乱。”他走到李振东身后大约两三米的地方停下,微微喘着气。
李振东缓缓转过身。
天台边缘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,表情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。
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陈裕年的问题,而是抬头望了一眼被城市光污染映照得有些发红的夜空,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:
“没什么,就是觉得……站得高,看得远。夜晚的星空,虽然被灯光掩盖了,但别有一番味道。”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。
陈裕年干笑两声,试图缓和气氛,带着几分揶揄道:“振东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了?这种情调,不应该约我一个大老爷们来啊,应该带上弟妹美娟一起来赏夜景嘛。”他刻意提起林美娟,目光紧紧盯着李振东的反应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李振东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,笑声在空旷的楼顶回荡,显得有些空洞。
他不再看天空,而是将目光重新聚焦在陈裕年身上,身体懒洋洋地靠着冰冷的混凝土护栏,晚风吹乱了他的头发。
“陈大哥,”他开口,语气忽然变得郑重起来,“咱们俩,从大学认识到现在,在一起打拼,算起来也有小十年了吧?”
陈裕年心中警铃大作,脸上笑容不变:“嗯,是啊,时光飞逝,差不多十年了。”他预感到正题要来了。
李振东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,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,直刺陈裕年的心底,语气也陡然转冷,不再有任何寒暄的意味:“那,我就开门见山了。这几年来,公司待你不薄吧?我李振东,自问也从未亏待过你吧?”
陈裕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然后一点点消失殆尽。
他听出了这话里毫不掩饰的质问和寒意。
他沉默了几秒,声音也沉了下来:“振东兄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你想说什么,不妨直说。”
“好!痛快!”李振东站直身体,向前逼近一步,气势逼人。
“你的那些好事,我都已经知道了!而且,证据确凿,就在我手里!”他斩钉截铁,不再给对方任何狡辩的余地。
陈裕年的心脏猛地一缩,但多年历练让他强行保持镇定,他反问道:“什么事?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。
“事到如今,你还想装糊涂?!”李振东厉声喝道,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。
“你利用职权,勾结杨乐天,转移公司巨额资金!这笔账,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?!”
“轰——!”
如同惊雷炸响!陈裕年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瞬间变得惨白!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!李振东不仅知道了,而且连杨乐天倒戈都一清二楚!
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他,但旋即,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狠厉取代了慌乱。
他知道,抵赖已经毫无意义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陈裕年忽然发出一阵有些神经质的、充满自嘲和绝望的大笑。
“原来你说的是这个……是谁告诉你的?杨乐天那个软骨头吗?”他不再伪装,语气变得阴沉。
“是谁不重要!”李振东冷冷地打断他,“我今天找你来,是看在过去十年的情分上,给你最后一个机会!主动坦白,交代所有问题,或许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!”
“坦白?宽大处理?”陈裕年嗤笑一声,眼神变得怨毒而疯狂。
“既然你都知道了,我还有什么好说的?解释?解释还有意义吗?”他彻底撕破了脸皮。
李振东看着他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,心中怒火更盛,他决定再抛出一枚炸弹,彻底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:“不止这些!你和陈雨桐之间的那些龌龊事,我也一清二楚!”
陈裕年闻言,非但没有惊慌,反而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、甚至带着几分讥讽的笑容:“哦?这个你也知道了?是小陈亲口告诉你的吧?让我猜猜……是不是在你和她翻云覆雨、春宵一刻的时候,她躺在你怀里跟你说的?”他的话语恶毒而露骨,直接揭穿了李振东与小陈的私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