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乐天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董事长办公室。厚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合拢的瞬间，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，又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虚软。
他靠在冰凉的大理石墙壁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仿佛刚刚逃离了令人窒息的深海。
冷汗，大量的冷汗，已经彻底浸透了他衬衫的后背和前胸，紧紧黏在皮肤上，带来一阵阵冰凉的粘腻感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他的脸色苍白如纸，嘴唇微微颤抖，眼神涣散而惊恐，完全失去了平日里财务总监应有的沉稳和精明。
他不敢在走廊上多做停留，强撑着发软的双腿，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回到了自己的财务总监办公室。
“砰”地一声，他反手用力关上门，甚至下意识地反锁了门锁，仿佛这样就能将外面那个充满威胁的世界隔绝开来。
他背靠着门板，身体缓缓滑落，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毯上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，撞击着肋骨，发出“咚咚”的巨响，震得他耳膜发麻。
刚才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，像一场恐怖电影的片段，在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——李振东那看似温和实则锐利的眼神，那突如其来的严肃质问，那句句敲打在他神经上的话语……尤其是最后那句“触及法律”和“司法机关”，像两把冰冷的尖刀，悬在了他的头顶，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、真实的恐惧。
“完了……完了……董事长肯定已经发现了！他肯定知道了陈裕年干的那些事！他只是还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，否则今天来找我的就不是他，而是警察了！”
他双手抱住头，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里，内心充满了绝望的呐喊。
“他这是在给我下最后通牒！他是在逼我站队！逼我出卖陈裕年！”
“我该怎么办？！我该怎么办？！” 他陷入了极度的矛盾和恐惧之中。
说出实情？ 那就意味着彻底背叛陈裕年。陈裕年那个人心狠手辣，如果知道自己出卖了他，会怎么报复自己？而且，自己参与其中，就算李振东承诺“将功补过”，真的能全身而退吗？会不会最终还是难逃法律的制裁？
不说？ 继续硬扛下去？李振东显然已经盯上他了。如果自己选择包庇陈裕年，那李振东下一个要清除的目标，必然就是自己！到时候，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冰冷的镣铐和漫长的牢狱之灾了！李振东绝不会手软！
左右都是悬崖，进退皆是绝路！ 他感觉自己被夹在两股巨大的、足以将他碾碎的力量之间，无论选择哪一边，似乎都看不到生机。这种巨大的压力和恐惧，几乎要将他逼疯！
就在他心神俱裂、惶惶不可终日之时——
“叮咚——”
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！
在这极度寂静和神经紧绷的时刻，这声音无异于一道惊雷，吓得他浑身猛地一哆嗦，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！
他颤抖着手，几乎是屏住呼吸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。屏幕亮起，一条新信息的预览赫然显示在锁屏界面上。
发信人——陈雨桐！
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，杨乐天的心脏再次遭受一记重击！“她？！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信息给我？！难道……”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。
他手指颤抖着划开屏幕，点开信息。内容很短，却像一颗子弹，精准地命中了他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：
【杨总监，董事长找你谈话了吧？希望你能为自己考虑，该怎么做，你应该很清楚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