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轻轻挪了挪身子，想把压麻的胳膊抽出来，不料身下的床单发出“窸窣”一声轻响，李振东的睫毛颤了颤，竟缓缓睁开了眼。
“老婆，怎么醒这么早？”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，眼皮还黏糊糊地粘在一起，说话时打了个小小的哈欠。
林美娟坐起身，顺手捡起掉在床尾的真丝睡袍，指尖划过冰凉的缎面。
“嗯，睡不着了，你再睡会儿吧，还早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像怕惊扰了晨光。
穿拖鞋时，鞋底蹭过地板发出“嗒”的一声，她脚步放得更缓，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室。
李振东翻了个身，把脸埋进带着林美娟气息的枕头上，意识很快又沉回了梦乡。
林美娟先去了儿子念儿的房间。小家伙睡得正香，被子踢到了肚子上，小脸红扑扑的，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她走过去，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拉到他肩头，指尖碰到孩子温热的额头，心里软得像一汪春水。
客厅里静悄悄的，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“嘀嗒”前行。
她推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，晨风“呼”地一下涌进来，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，吹得她鬓角的碎发飘了起来。
远处的街道还没苏醒，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环卫工在清扫路面，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远远传来，格外清晰。
林美娟靠在栏杆上，望着天边渐渐泛白的云。
其实她睡不着，全是因为今天的孕检。她心里像揣着块滚烫的石头，既盼着检查顺顺利利，又怕这结果成了导火索。
她一遍遍在心里盘算：等检查结果出来，一定要找陈裕年说清楚，把这层荒唐的关系彻底了断。
“不能让他毁了这个家。”她对着空荡的街道轻声说，像是在给自己下命令。
李振东待她好，念儿又那么可爱，这个家是她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温暖，绝不能被过去的阴影吞噬。
天慢慢亮透了，晨光把云层染成了淡淡的金粉色。
林美娟深吸一口气，转身回了浴室。洗漱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眼底带着点熬夜的青黑，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，想挤出个轻松的笑，却怎么也笑不自然。
早餐时，餐桌上摆着小米粥、煎蛋和一碟爽口的咸菜。
念儿坐在宝宝椅上，拿着小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鸡蛋，李振东正给他剥着虾仁，林美玲则捧着粥碗，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“美玲啊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！”李振东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，脸上堆着藏不住的笑意，语气里满是雀跃。
林美玲抬眼，看看姐夫，又看看姐姐，故意拖长了调子：“哦？什么好消息，还搞得神神秘秘的？”
林美娟手里的勺子顿了一下，她当然知道李振东要说什么，连忙抬眼瞪了他一下，低声说：“这时候说这个干嘛？”
“美玲又不是外人，怕啥？”李振东乐呵呵地摆手，随即清了清嗓子，用宣布重大事件的语气说，“你姐怀孕啦！上午我陪她去医院做孕检！”
“真的？！”林美玲“啪”地放下手里的粥碗，眼睛瞪得溜圆，惊喜地看向林美娟，“太好了姐！我就说你们该要个二胎了，念儿也能有个伴儿了！”
“你姐还不让我说呢，害羞了。”李振东笑着朝林美娟挤挤眼。
“这有什么好害羞的？”林美玲凑过来，故意逗林美娟，“咋，姐，你不想要啊？”
“你姐是紧张，”李振东替她解围，目光落在林美娟脸上，带着温柔的笑意，“没看她今天起多早吗？估计一晚上没睡好。”
林美娟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，赶紧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林美玲碗里：“赶紧吃饭吧，少贫嘴。你啥时候能带个男朋友回来，我才真高兴呢。”
“嘿，怎么又说到我这儿了？”林美玲佯装不满地撅起嘴，“这是想转移话题啊？”
“就你话多，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。”林美娟笑着嗔怪，眼角的余光瞥见李振东正望着自己，眼里的笑意像浸了蜜，心里那点不安，似乎也被这温馨的画面冲淡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