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桌上的电子时钟显示16:15，她将未处理完的文件锁进保险柜，高跟鞋踏过走廊时发出清脆声响。
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，她与端着咖啡杯的陈裕年迎面相遇。
"陈总，你是找我有事吗？"林美娟注意到对方衬衫第二颗纽扣歪斜，袖口沾着淡褐色的咖啡渍，与平日一丝不苟的形象大相径庭。
陈裕年慌乱间将咖啡杯换到左手，右手迅速整理领口："哦，没事儿，我是来看看上次的那份合同的，林总监是要出去啊？"
他目光扫过林美娟精致的妆容，忽然意识到对方特意换上了米色真丝衬衫，连香水都换成了更柔和的茉莉香调。
"我要和振东去机场接我妹妹，她今天从家里飞来深圳。"林美娟笑着从手包里翻出妹妹的照片，照片里女孩戴着红色贝雷帽，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。
陈裕年盯着照片里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庞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："是吗？姐妹终于相聚了，应该好好庆祝一下。"
"是啊，好几年没见了，我也挺想她的。"林美娟的声音带着期待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提包上的珍珠装饰。她没注意到陈裕年眼底突然亮起的算计光芒。
"那赶快去吧，哪天有时间我登门拜访，正好也见见令妹。"陈裕年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刻意的热络，西装内袋里的U盘仿佛烧红的烙铁，此刻他忽然觉得，或许该加快下一次资金转移的计划了。
林美娟转身时带起一阵淡雅的香气，高跟鞋的声响渐渐消失在电梯间。
陈裕年望着她的背影，直到听见同事喊"陈总，您要的合同找到了"，才猛地回过神。
接过文件的瞬间，他鬼使神差地问道："你说...漂亮的姐姐是不是都有更漂亮的妹妹？"
年轻的助理愣了愣，尴尬地笑了笑："这...可能吧？"而陈裕年已经低头翻看着合同。
电梯缓缓上升，金属轿厢内冷气沁人，林美娟轻轻呵出一口气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。
镜面电梯壁映出她蹙起的眉梢，陈裕年方才局促的神态在脑海中挥之不去——那个向来以沉稳着称的副总，今天衬衫纽扣错位，咖啡渍晕染在袖口，说话时眼神游移，全然没了往日的从容。
推开顶层办公室的橡木门，檀木与咖啡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秘书小王迎上来轻声说李总正在开视频会议，让她稍作等候。
林美娟在米白色真皮沙发落座，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财经杂志，目光却始终落在落地窗外翻滚的云层上。
陈裕年身为公司二把手，平时签合同都是秘书代劳，今天却亲自来查看那份早已敲定的东南亚项目协议，还特意在办公区徘徊...想到他盯着妹妹照片时骤然发亮的眼神，林美娟后颈泛起一阵寒意。
中央空调的嗡鸣声中，她翻开杂志的动作突然停滞。
上周财务部例行审计时，她曾无意中瞥见陈裕年神色慌张地删除邮件，当时只当是工作疏漏，此刻串联起来，竟像暗河在冰层下涌动。
林美娟咬住下唇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那个总爱拍着李振东肩膀称兄道弟的陈大哥，那个在股东会上慷慨陈词为公司谋发展的陈副总，为什么总让她想起老家池塘里浮在水面、却暗藏杀机的黑鱼？
“难道是我想多了？”
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林美娟猛地抬头，却见行政部小张抱着文件匆匆而过。
她起身踱步到李振东办公室门前，隔着磨砂玻璃，能隐约看见丈夫在投影幕前挥动手臂，磁性的嗓音穿透门板。
林美娟将耳朵贴在冰凉的玻璃上，突然听见“海外合作商”几个字，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。
她后退两步，后腰撞上花架，青瓷花盆里的绿萝剧烈摇晃，叶片上的水珠溅落在手背，凉意直透骨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