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蓝色西装的袖口蹭过前台台面，带起几张文件，他慌忙弯腰去捡，头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。
"哎，李振东，让你下楼去等。"前台小姐姐转着圆珠笔，眼尾弯弯地调侃。
"林姐一会儿开完会，还得补个妆呢。"
李振东耳尖泛红，挺直的脊背瞬间佝偻下来。
他今早特意提前两小时起床熨烫衬衫，这会儿后颈却沁出薄汗。
"哦，抱歉，我这就下楼。"转身时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打滑，引得身后传来压抑的窃笑。
电梯下行时，李振东对着镜面整理领带。
映在金属板上的倒影有点陌生——平时总缩着肩膀的他，此刻像被无形的线提着后颈，努力站得笔直。
他想起上周部门庆功宴，林美娟端着香槟冲他笑，睫毛上的碎钻在灯光下一闪一闪，当时他紧张得打翻了整杯橙汁。
"男人都这么傻么..."前台小姐姐望着电梯门闭合的方向，语气里带着羡慕。
她见过太多职场男女的逢场作戏，到头来都不过是精致的利益计算，像李振东这般笨拙的真诚，反倒成了稀罕物。
暮色渐浓时，写字楼涌出熙熙攘攘的人群。
林美娟站在更衣室的落地镜前，将珍珠耳钉旋进耳垂。
褪去笔挺的职业套裙后，藕荷色吊带长裙顺着她的曲线流淌而下，腰间碎钻腰带在走动间泛起微光，仿佛将银河揉碎了系在腰间。
她对着镜子补口红时，指尖微微发颤——这是她工作五年来，第一次为约会如此精心打扮。
楼下的梧桐树影在地面摇晃，林美娟抱着手在大楼门口来回踱步。
她时不时的看一下手表，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十分钟。
晚风卷起她的发梢，她望着街道上来往的情侣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，难道又要像上次相亲那样，被放鸽子？
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李振东气喘吁吁地站在她身后，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，白衬衫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，手里却稳稳捧着两个牛皮纸袋。
"吓我一跳，你干嘛去了？"林美娟转身时故意板着脸，指尖却不受控制地轻拍他肩膀。
隔着薄薄的衬衫，她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。
李振东憨笑着从纸袋里掏出两瓶可乐，铝罐表面凝结的水珠在路灯下闪烁。
"对不起，我刚刚去买可乐了。便利店跑了三家，才找到这款限定樱花味。"
林美娟呼吸一滞。她伸手夺过可乐，转身时唇角不受控地上扬，"傻子，谁约会送可乐的。"
李振东小跑着追上来，发梢还沾着便利店冰柜的冷气，"对不起，我不知道你不爱喝可乐，我下回换别的。"
"谁说我不爱喝可乐了？"林美娟拉开拉环，气泡声混着樱花香气漫开。
她忽然想起自己那些被精心包装的约会，男人们送来的香槟动辄上千，却远不如这罐带着体温的可乐令人心动。
"接下来我们去哪？"她晃着可乐罐，任由气泡在琥珀色液体里升腾。
李振东整理好衣服，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，"我是这么想的，先去吃饭，然后看电影。有家西餐厅的惠灵顿牛排特别地道，主厨是米其林三星..."
"你想带我去吃什么？不好吃的我可不去啊。"林美娟停下脚步，路灯将她的影子投在李振东身上。
李振东望着她眼中跳动的光，喉咙发紧，"西餐，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？"
"多少男人请我吃西餐，我都没去，这次便宜你了。"林美娟转身时，长发扫过李振东手腕，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茉莉香。
"哎呦，那我可是莫大的荣幸啊，能跟您这美女一起用餐，我实在是太兴奋了。"李振东夸张地抚胸，却在林美娟回头时瞬间红了脸。
"那你还不赶快带路。"
"好嘞，咱们这就走着。"李振东快走两步，将人行道内侧的位置让出来。
他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，却在瞥见林美娟嘴角的笑意时，突然觉得连晚风都变得温柔。
两人并肩走过霓虹闪烁的街道，影子在地面交叠又分离。
李振东悄悄在心里盘算，等电影散场，要不要买她最爱的糖炒栗子，再送她回家时，能不能鼓起勇气要一个拥抱。
两个人一搭一唱的，好像一对儿热恋中的情侣，但实际上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