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几人并未立刻回房,而是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牵引着,登上了庄园最高的了望台。
这里视野开阔,能将夜幕下连绵的山脉和远方的庄园尽收眼底。晚风带着山野的凉意,吹拂着他们的发丝,也吹不散心头那层因星空而起的疑虑。
几个人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。艾登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激起了层层涟漪。凯恩、利维等人对视一眼,心中都掠过同样的念头:他们爬过高山,看见远处的群山,在望远镜下,看见的庄园70个都没有,接引导师说上万庄园。
这个地方,这个世界,加上之前永恒回响学院的传说,消失的时灭岛…这一切的一切,都指向一个可能性——他们可能身处一个秘境,或者被某种结界包裹着,又或者,这根本就是一个被精心构建的巨大幻境?
艾莉娅看着那些静止的“星星”,又看了看凯恩紧锁的眉头,心里也七上八下。
这个世界似乎处处透着古怪,远超他们的想象。没有月亮,星星大部分是假的,真实的星辰也寥寥无几,连萤火虫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,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简化、控制着。
就在这时,一直对数字比较敏感的菲利普,忽然掏出望远镜,指向远方,压低声音,像是在进行一项严肃的统计:“啧,真是越想越头疼。”他揉了揉太阳穴,打了个哈欠,“管他什么秘境结界,我们现在能待在庄园里,有吃有喝,还有这些帐篷带来的日用品,不就挺好的吗?”
“就是,”西蒙附和道,同时拿起自己的望远镜,“想那么多干啥,说不定是我们眼睛看花了,或者这望远镜有问题呢?”
“对对对,肯定是我想多了。”艾登赶紧摆手,他最怕自己想太多显得不合群。
利维拍了拍凯恩的肩膀,脸上带着一贯的轻松笑容:“好了好了,凯恩,你也别太费神了。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。我们先把眼前的事弄好,明天还要组织人手去收集松针呢。其他的,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查证吧。”
凯恩看着眼前这群伙伴,虽然心中疑虑未消,但疲惫感也确实涌了上来。是啊,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,生存和建设才是第一位的。他点了点头:“好吧,暂时先放下吧。都累了一天了,早点回去休息。”
然而,菲利普却像是着了魔一般,依旧在望远镜里仔细地搜索着远方的庄园轮廓,嘴里念念有词:“我来数数可以看见多少庄园…………嗯,我现在可以看见37个庄园,是38个吧?我之前也数过,哦,那我再数数,或者是我数漏了……我怎么数也是37个!”
布莱恩被他的举动逗乐了,没好气地抱怨:“你们真是无聊,37个38个有什么意义?”
“对啊,估计是你之前数多了或者是……”西蒙也跟着起哄。
“太远了,对方没开光塔,或者他们光塔坏了!”菲利普头也不抬地解释,试图让他的统计显得更合理一些。
凯恩和利维相视苦笑,看来这个疑团短时间内是无法解开了。
他们不再多言,拍了拍菲利普的肩膀,示意他别太较真。
于是,刚才还因为星空而气氛有些凝重的众人,在关于庄园数量的无意义争论中,心态又渐渐放松下来,开始互相打闹起来,推推搡搡地离开了了望台,各自回房。
“走了走了,别耽误我睡觉!”
“喂,你挤我干嘛!”
“你才挤我呢!”
夜深了,了望台上的疑云和了望台下的争论都随着夜色沉寂下去。
庄园里渐渐恢复了平静,只有值夜的人,偶尔巡逻的脚步声,以及远处松树林里偶尔传来的夜枭叫声。
凯恩睡不着在西区首院苹果树下,苹果树是庄园外面挖过来的,看着树上的苹果,脑海里面不知道想着什么。
利维看见凯恩还在院子里面:“凯恩,你还不睡吗?”
凯恩嗯了一声,示意利维继续。
利维轻声笑了笑:“你知道吗,今天在了望台上,有两个人争论了起来,就因为数庄园的数量。一个人说晚上可以看见37个庄园,另一个人非说是38个。两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,我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好笑。”
凯恩也忍不住笑了笑:“是吗?那最后怎么解决的?”
利维回答道:“最后其他人也说了,37个还是38个其实没多大意义,可能是他数多了,也可能是数漏了。然后他们又说起来,庄园里面还有几个执着的人和事。”
凯恩好奇地问:“哦?比如呢?”
利维想了想,说:“比如,有个人坚持每天早上都要在庄园门口的空地上跑步,无论刮风下雨,从不间断。还有个人,对园艺特别执着,每天都要花好几个小时照料那些花草,哪怕它们看起来已经长得很好了。”
凯恩听后,沉默了片刻,然后说道:“这些执着,有时候看起来挺有趣的,也挺让人佩服的。”
利维点了点头:“是啊。在这个新世界里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执着。或许,这些执着,也是我们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某种寄托和动力吧。”
“或许……”
“或许这些执着…凯恩…”
“嗯,你也发现了?”
“是的,或许他们说的37个和38个都是对的?”
“是的,走,我们也去看看”
“好,感觉有意思了”
“我去拿笔、纸,望远镜,马灯”
“好”
凯恩和利维找了个没人的了望台,爬了上去。夜风拂面,带着清冷的气息,但他们的心里却因为一个新想法而火热起来。
两人开始绘制东南西三个方向,北方靠山,无法观测。
他们借助望远镜,仔细辨认每一个有光亮的庄园,然后在纸上相应位置点上一个点。比如,这个有光亮庄园就在纸上点一个点,那个有光亮庄园就在旁边大概这样长的位置点另一个点。
最亮的是科技学院的7个城堡,也在纸上清晰地标注出来。
他们一丝不苟,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测绘。绘制完毕,数了数,纸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37个点。
“一共有37个点。”凯恩放下笔,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。
利维也松了口气,看着地图:“嗯,看来那个坚持说37个的人,数字暂时是对的。”
两人回到西区首院,利维把凯恩绘制的地图仔细地看了一遍,然后在另一张纸上,一笔一划地照着重新画了一遍,确保没有遗漏和错误。
“等白天了,我们再对照一下实际地形,应该还有很多庄园没有点亮光球塔。”利维指着地图上的空白处,“你看,这里,这里,还有那边,都可能是隐藏着庄园的地方。”
利维若有所思地说:“你说的37和38都是对的,是不是,就好像我们来之前,在海上漂了3天,这个庄园就从这里消失了,去到海上3天,再回来。然后过上几天,和我们一样,开始也不知道用这些灯,后面知道灯以后,也点亮光球灯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我们5个大陆的人……都在这里了。这里聚集了来自不同大陆的人,或许还有新人会来,或者不是我们5个大陆的人。”
凯恩看着地图,又望了望深邃的夜空,沉吟道:“你还记得永恒回响学院的传说吗?还有那个消失的时灭岛。这个世界的构成,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,”凯恩坦诚地说,“你说的对,我也是这样想的。或许,还有其他我们不认识的大陆的人,也通过某种方式,来到了这个‘秘境’或者‘结界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