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 微微仰起头,怔怔地望着他,仿佛要将这面容刻入灵魂。
“来吧。”青年低声说。
“嗯!”少女的声音带着雀跃的微颤。
青年与少女在湖心翩然起舞。没有固定的舞步,只是随心而动。
起初,少女还有些羞涩,需要青年引领着她的步伐。
后来,她心底那份小小的贪心悄然滋长,渴望由她来牵引,让倾慕的他随自己的心意而舞动。
他默然回应。一手轻搭在她纤弱的背脊,一手握着她的手,任由她的心意牵引着步伐。
若有 第三人得见,定会为这湖心月下的双影而屏息赞叹。
黑色与银紫在幽蓝的光晕中流转、交织,每一步踏落,脚下失去承托的冰晶便破碎开来,化作点点晶莹的花朵,无声绽放又消逝。
如果可以,贪心的蝴蝶多么希望,这支舞,永无终章。
可惜,并非如此。
舞毕,少女小口喘息着,脸颊染着动人的红晕,或许是累了,又或许是别的什么。
但她依旧执拗地仰着小脸,目光紧紧锁住他。
而英雄只是冷淡地松开了手,重新戴上了那副隔绝一切的面具:“满意了吗?”
“我能说不满意吗?”她第一次,如此大胆而调皮地反问。
“不满意……也不关我的事。”英雄转身,背影决绝,带着一种永恒的告别。
蝴蝶脸上的雀跃瞬间黯淡,下意识地伸出手,又如同被无形的尖刺灼伤般猛地缩回。
她暗暗安慰自己:今天已经很好了,已经是很大的一步了。
还会有机会的。
他只是短暂地离开,像离巢的鸟儿,终究会归来的。
一定。
但除了英雄自己,又有谁知道?
他将如同桀骜的雄鹰,振翅而去,永远离开了这个被他人称作“家”的地方。
贪心的蝴蝶也不会知道,她所恋慕之人,带走了她悄然绽放的心,却又将它遗落在永恒的寂静里,自己则永远地离开了她。
.....
那瑶光的医者,心中总怀着对那位在他人眼中无所畏惧的英雄的深切担忧。
英雄战无不胜,英雄无所畏惧,英雄无血无泪。
但 医师注意到的,远不止于此。
他如冰冷的钢铁,拒绝他人递来的关怀,拒绝负伤后在庭园中静养,甚至拒绝任何一场胜利后欢庆的宴饮。
树荫下,英雄倚靠着粗糙的树干小憩。
医师悄然来到他面前,声音轻柔如羽:“不要躲在这里好不好?你的房间,我帮你收拾好了……大家都在等着你呢……”
“我拒绝。” 他的回答没有波澜,“我在此稍作休息便是。其他人,更值得你的关心。”
医师不懂,为何他如此抗拒。
明明每一场战斗,他都是倾尽全力的那一个。
也没有任何人讨厌他。不如说,所有人都由衷地喜欢他、尊敬他。即便是她那位总爱嘴上抱怨的老师,心底亦是如此。
“别这样嘛……” 医者的脸上掠过一丝受伤的神色,“明明你在这里,一个人……会很寂寞的,不是吗?”
会吗?
不会的。
英雄早已习惯。不如说,他更习惯于此。
但说了,她也不会信。
所以,英雄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。
离开。
他如同沉入自身的影子,无声地消失在这片树荫下。
而医师抿紧了嘴唇,凭着心中那份莫名的指引,执着地追寻他可能停留的下一处角落。
英雄确实感到奇怪,为何她总能找到自己。以至于偶尔,他需要拜托那位总是热情洋溢的“白色萨摩耶”来帮忙拦阻一下。
直到今天。
还是那棵熟悉的大树下。
英雄第一次回应了她——或者说,回应了所有人。
他应允了宴会的邀约。
医者很开心。即便某种意义上,她的劝说只占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,她依然感到由衷的喜悦。
英雄第一次主动到来的宴会,让所有人都沉浸在欢愉之中。
只是,医者望着被众人热情簇拥的英雄,心底仍不免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。
她只当是自己也有些疲惫了。
这可不行。
但他似乎注意到了。
在宴会的幕间,他走向她,递来一个精致小巧的留影石机。
他轻描淡写地说:“礼物。”
随即,便在其他人带着些许遗憾、却也满足的目光中,转身离开了喧嚣的宴席。
医师先是愣住,随即如获至宝般捧起他赠予的礼物。她举起它,将他离去的背影,连同宴会上所有人的笑颜,一同凝固在石机之中。
真好呀。
一切都是。
想必未来,也会是如此美好。
但遗憾……
往往便是如此,在看似完满的时刻悄然埋下伏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