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样……”他咂巴了一下嘴,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扫兴,“啧……不好骗你呢。我们这些保管者,会在保管之物被取走的那一刻,彻底消散。至于凌澈他嘛……”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平淡而残酷,“应该就……彻底死掉了吧。”
“彻底死掉?”芽衣的心猛地一沉。
“是啊,”男人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漠然,“可别心软哦,芽衣小姐。凌澈……他早就死了,死在了和终焉的那场战斗里。现在依旧存在的,只是一把锁,一把保管着力量、保证世界不会因此而提前毁灭的‘锁’而已。”
“……”芽衣沉默了片刻,眼神变得无比坚定。她一声不吭,猛地转身,就要向来时的方向走去。
“啧……”男人发出明显不爽的声音,“你不是为了打败崩坏,才来到这个前文明的庇护所寻找方法的吗?方法不就摆在你面前了吗?那枚刻印的力量你也感受到了吧?很厉害,对不对?那还只是冰山一角呢……”
“闭嘴!”芽衣烦躁地转过头,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眼中燃烧着怒火和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。如果对抗崩坏的道路,必须建立在牺牲他人、尤其是牺牲一个已经付出如此代价的人身上,她宁愿去寻找其他更艰难的道路!
“啧啧啧……善良的芽衣小姐,”男人遗憾地摇摇头,双手插进裤兜,转身就向远方那片倒悬的都市走去,一边走一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念叨着,仿佛在自言自语,又仿佛在说给芽衣听,“你错过了这次机会,可就没有下次了哦……该等待谁好呢?布洛妮娅?琪亚娜?还是……幽兰黛尔?”
芽衣注视着他那看似洒脱实则带着某种试探的背影。虽然很奇怪他为何对现文明的情报如此了解,但此刻更重要的念头占据了她的脑海。
“等一下!”芽衣冷淡的声音在空旷的水面上响起。
“我就知道!”那道身影立刻转过身来,脸上带着一种“果然如此”的微妙笑容,“毕竟你还肩负着重任呢,怎么会错过如此唾手可得的力量呢?”
芽衣无视了他那略带嘲讽的笑容,直接问道:“那份力量,怎么获得?用这枚刻印?”
男人摩擦着下巴,模棱两可地回答:“差不多?”
“那……”芽衣微微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声音带着一种决然,“如果我……用这枚刻印吸纳了那份力量后,再把它……还给凌澈呢?”
“哦?”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极其玩味,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,“这可真是……出乎意料的有趣想法。”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芽衣,“那我就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了。但是……”
他语气变得严肃,“还给他,和交给你们使用的处理方式,可是截然不同的哦。一旦你选择了这条路,确定了……可就改变不了了。”
“我不会后悔。”芽衣斩钉截铁地回答,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告诉我,该怎么做?”
“答案是……”男人突然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,打了个清脆的响指,“什么都不需要做。”
“什么?”芽衣一愣。
“在你击败那道影子后,那名为「绝?对?的?统?治」的力量,已经彻底为你开放了。”他摊了摊手,笑容洒脱,“我出现在这里,只是来提醒你这件事,顺便……道个别。等你离开后,我就会彻底消散。”
看着他坦然面对消亡的笑容,芽衣沉默了一瞬,忍不住问道:“你……不害怕吗?或者不甘心吗?守候了这么久,事到如今却要还回去,甚至还要就此消散?”
“无趣的问题。”他再次点燃一根烟,深深地吸了一口,烟雾模糊了他俊美的侧脸,“我们因此诞生,又因此而消散。力量的选择权在于你们,我们……只负责保管。”他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圈。
“但我还是想再问一句,”他叼着烟,冰蓝色的眼眸透过烟雾,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期许,指向头顶那片倒悬的、破碎的都市,“真的不心动吗?看看这片倾覆的天空!只要你想,这足以颠覆世界、重塑规则的力量,你要多少有多少!唾手可得!”
“我拒绝。”芽衣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,眼神清澈而坚定,“我不是为了成为谁的继任者,不是为了继承谁的力量才来到这里的。我是雷电芽衣,我的道路,由我自己来走!”
“呵……”男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,带着一丝感慨,“不愧是世界的主角吗……”他依旧说着芽衣听不懂的话,然后再次打出一个清脆的响指。
嗡!
芽衣来时的门扉,无声无息地在她身后重新凝聚、打开。
“那就这样吧。”男人语气轻松,“你回去后,记得把那枚刻印还给凌澈一下就好。但是……”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,“那枚刻印你依旧可以拿着。之前的功能——比如击败敌人,吸收崩坏能强化自身——还是可以起效的。”
“哈?”芽衣再次被这转折弄得有些懵。
“都说了,”他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般笑了一声,带着点得意,“相比于真正的力量,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‘纪念品’,留给你玩玩而已。”
“行吧……”芽衣无奈地叹了口气,看着这个即将消散的、与凌澈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存在,最后问道,“话说回来,我该叫你什么?”
男人只是笑而不语,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“那么……”他抬起手,随意地比了个告别的手势,嘴角依旧噙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,“Ciao~”
话音未落,那扇门扉仿佛拥有了生命,猛地向前一“吞”,瞬间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芽衣笼罩、吸了进去!
……
这片奇异的空间再次恢复了绝对的寂静。
水面倒映着倒悬的都市,空旷得令人心悸。
男人站在原地,身影渐渐模糊,但他再次点燃了一根蓝黑色的香烟,深深地、美美地吸了一口,仿佛在品味这最后的滋味。
在身体彻底化为点点幽蓝色光点、即将消散于无形的最后一刻,他仰头望着那片破碎的天空,嘴角似乎还残留着那抹无所谓的笑意。
名字?
他们这种连伪物都算不上的存在,不需要,也不可能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