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最后一步,需要我。”他的视线落在那颗旋转的火种上,“需要我亲自将它,深深地嵌入维系世界的‘树’之中。只有这样,才能让‘树’不再排斥它,甚至...开始供养它,使它真正成为永恒的方舟。”
他的话语停顿了片刻,仿佛在思考,又仿佛在回忆什么。随即,他抬起眼,目光缓缓扫过面前这些最强大、最忠诚、也最自以为理解他的人——梅、凯文、苏、爱莉希雅、伊甸...所有人。
“而且,”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与审视,“你们不觉得吗?现在的人类,已经不再像是人类了。”
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,仿佛要穿透他们的灵魂:“那些对我忠诚、狂热、献上一切的人类,包括你们——” 他的视线在樱、凯文等人身上尤其停留了一瞬。
“你们的存在,你们的意志,你们的行动...与其说是独立的个体,不如说,更像是我意志的延伸。”这句话如同冰锥,刺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,尤其是对樱这样将忠诚奉为圭臬的人而言。
最后,凌澈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,如同最终的审判:“所以!”他的目光扫过众人,最终落在那颗承载了“人类”的火种上,“人类,不需要我!”
凌澈的话语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:“也不能需要我!”
凌澈那句“人类,不需要我!也不能需要我!”如同一道冰冷的闸门,轰然落下,将所有未尽的言语与情感都封死在了闸门之外。死寂再次降临,沉重得令人窒息。
最终,是千劫那低沉、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声音,率先撕裂了这片凝固的空气。他依旧环抱着双臂,那是一种防御也是抗拒的姿态,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刀,直刺凌澈。他的话语没有任何修饰,也没有多余的情绪,只有最原始、最直接的否定,闷声道:“我拒绝。”简单的三个字,却像是砸在地面的巨石,宣告着他绝不妥协的意志。
这声拒绝仿佛是一个信号。
梅比乌斯那双蛇一般的竖瞳骤然收缩,其中翻涌着被背叛的狂怒、计划被打乱的焦躁,以及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。她死死地盯着凌澈,眼神怨毒得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,嘴唇无声地翕动着,却没有立刻发出声音,那份压抑的恨意和爱意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心悸。
而维尔薇,在千劫的带动下,似乎终于从巨大的恐慌与悲伤中榨取出了最后一丝勇气。她猛地向前踏了一步,声音因为激动和不顾一切而拔高,甚至带上了破音,尖声喊道:“我不要!凌澈!”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,眼中是全然的抗拒与哀求,“我不要离开你!”
面对着这份由拒绝、怨恨与挽留交织而成的决意,凌澈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。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,甚至...等待着这一切。
他的目光扫过千劫、梅比乌斯、维尔薇,以及其他所有沉默却同样坚定地站在原地的人,平静地开口,声音里听不出波澜:“没关系。”
“当火种中的人类,在未来的某一天,需要重新苏醒,重新踏上这片大地,” 他的语气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程序,“他们确实...需要引导者。”
随着他的话语,空间中的光线突然扭曲、汇聚,在众人与那扇通往火种方舟的大门之间,另一道截然不同的门户无声地浮现。它散发着稳定而坚固的光芒,与火种方舟的永恒感不同,它更像是一个...牢笼,一个避难所。
“所以,” 凌澈抬起手,指向那道新出现的大门,“我为你们,准备好了庇护所。”
他的目光最后一次落在那些拒绝离开他的人身上,那份一直被压抑着的、冰冷的决断终于彻底浮现在他的语气中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近乎残酷的意味:“都进去吧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仿佛在斟酌那个最具杀伤力的词,然后,用一种宣告般的口吻,为这场离别盖上了冰冷的印章:“这是...”
“为你们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