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,父皇,儿臣知错。”
宁王声音沙哑,带着几分颤抖和哽咽。
他希望能从皇帝身上催出几分舐犊之情来。
可那十多年前因为失去长子而生出的偏爱,早已在炉火之中熔成了灰烬。
皇帝那张形容枯槁的脸上,只有冷漠,置身事外的冷漠。
宁王心头的期冀转化为忐忑,那忐忑又在丹炉火焰的呼啸声中,化为不甘心的怨怼。
宁王咬牙,他忍着肋骨的疼痛撑地起身,一步步靠近皇帝,
“您每日在这玄真观中,研究自己的长生之道。
您可还记得,您是大邺的皇帝!是大邺百姓的皇帝?
容小芙,在朝堂上搅风搅雨,攥握权力。
您以为她是在为您分忧?
不!
她是想要取代您,成为这大邺的女皇!
“还有老五,哈哈哈哈!
“病了二十多年,太医几次言明他寿数将近,内务府的棺材都备了多年。
眼下转眼便痊愈了?
您说他以往的二十年是真的病了,还是装的病?”
一个野心勃勃,一个匿于人后。
当真是亲生的母子俩,善谋,善伪。
“对了!”宁王凑到了皇帝面前,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那和睦不动分毫的面容,
“还有您那亲孙子。
您说,一个养在边关的野小子,没了魏家,他有何依仗?
不就是仗着嫡长孙的身份,这才被朝中那群老顽固高看一眼?
父皇,您知道我最缺的是什么吗?
就是这一个嫡出的身份!”
宁王一屁股坐在皇帝身侧,转头去看丹炉中,熊熊燃烧的烈火。
“当年,只差那么一点儿。
我母妃便是皇后,我!
俞靖晟,便是大邺嫡出的皇子!”
他轻叹一口气,“只可惜,我母妃差了些运道,杀了太子气死了先后,反而给容小芙那贱人劈了条路出来。”
“说够了?”皇帝突然睁开眼,看着眼前正发癫发狂的宁王。
宁王被突然睁开眼的皇帝吓了一跳,身体不由的挪向一旁。
皇帝神色淡然,如同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,冷静的注视着这个已经长得比自己高,比自己壮的儿子。
“犯了错便要认罚。”
宁王快速摇头,“不行!父皇!”
他伸手捉住了皇帝的衣摆,
“您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手中还握着不少底牌。
这一次,是个意外。
您帮帮我!”
皇帝起身,将宁王一脚踹开。
他先是取了两截木头塞进炉中,转身看向站在门口守着的道童,“将人拖出去。”
道童年龄不大,手上力气却足的很。
他伸手拎住宁王的后领,当真将人拖着向外走。
宁王本就折了肋骨,身上根本使不上劲儿,眼看要被拖出去,他突然冲着皇帝大喊:“父王,您醉心长生之道,遵循因果相循。
前事为因,后事为果。
但倘若正有一人,逆推天机,执果为因呢?
您难道不想知道,自己十年之后,二十年之后是何结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