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仪殿内,荣皇后刚结束了一日的政务,半靠在贵妃榻上,合眼闭目。
卫青岚将桌案上的奏折整理妥当这才净了手,搓热了指尖帮荣皇后轻按鬓角。
“今日是宋钰第一日上职,可还顺利?”
女子为官,与一众男子共事,想必会被为难。
但不破不立,她若解决不了,那日后也必成不了气候。
“如娘娘所料。”
卫青岚将今日军器监发生之事说了一遍,
“她如此行径,太过任性了些,实在有负娘娘看重。”
皇后却笑了,
“我倒是觉得她做的没错,大邺男子对女子成见太深。
不管她是想借势偷懒还是想要以此抬高自己的地位,帮她一下便是。
拟一道旨意给崔实,就说军器监有了宋钰这个助力,我等着他们做出更多强大的军器来。”
卫青岚手指微顿,轻轻移开福了福身子。
“是。”
她羡慕宋钰,可同时也隐约明白了皇后想要做什么。
心中隐隐期待,或许自己也能等到那一日。
……
“嘿,今日当真是来对了。
你看那舞娘子,正是樊楼的妙言娘子,行止弱柳扶风。
腰身盈盈一握,肩若削成,颈如鹤引。
纱衣透处可见冰肌玉骨,当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。”
楼下传来赞叹之声。
马上有人开口应声,“妙言?哪儿呢?”
说话的是个走路东倒西歪的郎君,正跌跌撞撞闯入大堂,目光在堂中环视一周最后盯上了那站在曲觞流水台面之上的女子。
“妙言?当真是妙言?”
说着,那郎君竟直奔舞台而去,伸手便捉住了女子的纤腕,作势要将人拉下台来。
樊楼之人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,一群伙计忙围了过去。
宋钰眼看有瓜可吃,整个人都贴向围栏之处,额头轻贴在木栏之上,恨不得探头下去。
“小侯爷,妙言是咱们楼子里的舞姬,这只以技艺谋生,您如此做可是坏了规矩啊。”
那郎君显然是喝多了,脸颊坨红,眼神迷离。
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身着华丽的公子哥,正呵呵笑着,
“祝兄,行了,虽说这妙言娘子确实妙不可言,但这到底不能强拉强拽。
这樊楼有樊楼的规矩,咱们还是走吧。”
“滚,滚开,”
那醉鬼反而不干了,“难不成我安宁侯还容不下你一个楼子里的小小舞姬?”
说罢竟然执意要将人拉走。
樊楼之人不敢得罪,可也不能任由人将人抓走,已经有伙计去三楼叫人去了。
周霁指了指那被人围观的醉酒郎君。
“可还认得?”
宋钰蹙眉,“安宁侯,祝谨行?”
周霁点头,“你曾与祝家有婚约,若是在你离京的这一年里婚约便转到了沈家那位真千金身上便算了。
可偏偏没有。
祝家没提,长公主没提,就连沈家也没提。
眼下你既然回来了,为了预防你站队,或许大家都会想要乐见其成你与那没用的废物成婚。”
宋钰歪头想了半晌,然后呢?
她喝的有些多了。
楼下的混乱,在光晕之中变得有些模糊。
用头撞了撞那围栏,宋钰道:
“要不,我现在去杀了他?”
周霁轻笑了一下,“行了,这热闹也没什么好看的,我带去你外面,看万家灯火。”
宋钰起身,眼前的景象远近难辨,感官发顿,让她颇为不适。
但这种感觉却也不错,整个人轻飘飘的,愉悦打心底里向上蔓延。
手臂被轻轻托住,周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
“这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