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儿再去买一床被子吧,夜里把两张床并在一处,咱们挤着睡。”
决明顶着黑眼圈,不住打着哈欠。
“郎君还有银子?”
宋钰掏出荷包来,将里面所有的碎银铜板都倒在手心上。
差不多二两多。
决明摇头,“也不知道能不能换来。”
手中一重,袁东也掏了一串儿铜板放到宋钰手心,
“我身上也就这些了。”
袁东这一夜被冻得可不轻,乍听到宋钰口中的被褥还有自己一份,心中自然感动。
只是这一串儿铜板也不过四五十文的样子,怕是连一个被角都买不到。
一时脸颊发红。
宋钰收了,将荷包扔给决明。
“昨个儿的姜还有得剩吧?熬些姜水吧,别病人还没看到咱们先病了。”
三人分工,喝了热姜水后,决明去买被褥,两人则继续昨日没做完的工作,洗纱布。
等到炭盆周遭都挂上了纱布时,决明这才抱着一个破破旧旧的被子走了进来。
“只有这个了,军中的东西不多不多,听说其他大夫来时都自带了褥子。
我和爷爷当初是夏日里来的,没想到这一茬。”
宋钰揉了揉他的脑袋,伸手接过。
可一入手便发觉了不对。
将手伸进边缘的缝隙,抓出的却是一把带着秸秆的苇絮。
宋钰叹了口气,“成吧,有总比没有好,咱们分的碳太少了,这白日里能不用尽量别用了,若是有机会递消息出去,再让张大夫帮忙给送床被子来吧。”
他们硬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,在营中待了三日。
第三日夜半。
两个病床拼成的床铺也算不得大,睡三人也有些拥挤。
决明睡在中间,一人的被褥横着将三人垄在一处。
炭盆在脚底,被用一个铁片压着,只留一点儿缝隙以延长燃烧时间。
在这种环境下,宋钰几乎无法进入深度睡眠。
在意识朦胧之际,她先是听到一阵嘈杂的喊叫声,紧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锣声。
“走水了!走水了!”
几乎同一时间,宋钰翻身下床,抬手推了推决明。
“出事儿了,起来!”
眼看决明睁开睡眼惺忪的眼,她已经先一步向营帐外走去。
帐外,一片片火把几乎将整个军营照亮,一名伍长正指挥着士兵奔走打水,混乱一片。
在营帐后方,能看到冲天的火光和滚滚浓烟。
宋钰伸手抓过一个抱着木盆的士兵,“发生什么事儿了?”
“是粮仓!粮仓被烧了!”
说罢,挣开宋钰向营地取水处跑去。
锣鸣,催命一般一声接着一声响起。
将已经熟睡的几个大夫都薅了起来。
“辎重处有人被伤了,快些去救人!”那伍长喊了一声,又拎着锣向其他方向跑去。
刚钻出营帐的宋钰和袁东还懵着,被宋钰招呼一声,三人向辎重处跑去。
人还没到,便先听到了各种惊呼和哭嚎。
火场之中,有人。
而且,看那火焰冲天的情形,已经救不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