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,去西岭关,赌的成分更大。
众人渐渐散了,宋钰也回到了和孟氏柳柳他们在的屋子。
两人都还没睡,脸上带着焦躁和担忧,见宋钰回去却忍着没问,而是让她赶紧合眼睡上一会儿。
宋钰坐在了稻草铺就得墙边,目光却透过窄窄的窗看向外间的明月。
她身上穿着夹袄,披着兔毛褥子,虽不觉得冷,却总有种被冷意刺入身体的痛感。
姜明志的话宋钰并没有完全相信。
毕竟,良心这种东西全靠道德去约束,就算再纪律严明的队伍之中也会有那么个老鼠屎。
关州军与咏安府内的百姓,几乎是被神话的存在,信任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可宋钰只信自己。
她之所以想要前往西岭关,是再不想被人这么撵着活了。
无论是从逃荒路上醒来一路到清远县,还是从村子里逃出进入山林。
亦或者是,眼下。
被迫从石居离开。
宋钰对于这种被人推着走的被动感,厌恶至极。
她甚至有冲动,单枪匹马的去寻那咏安王,敲开他的脑壳看一看,这人的颅骨里是不是空的。
一开始,宋钰总觉得自己不过是升斗小民,无论是谁来当皇帝,对她来说,也是无关痛痒的事情。
可自抱山村被屠杀,到疫病遍地而无人救援,到眼下,她们千辛万苦才建设起来的家园被摧毁。
这个世界的混乱,正一点点的堆沙成塔,试图将她同化。
只是宋钰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动和劫难太过习惯,是以每一次的发生她都能第一时间冷静的分析和面对。
这才给人一种,天塌下来她都能平静面对的平和感。
可这并不代表,她认了,也不代表她没脾气。
既然深陷大海之中,与其随波逐流等待着不知被那一次的巨浪拍的支离破碎,倒不如,主动一些,去寻寻那巨浪的源头。
咏安王用十足的行动证明了他在惧怕关州军。
所以,关州军里到底有什么呢?
……
破旧的茅草屋外有人守夜。
偶尔移动的脚步声时不时传入宋钰耳中,其中还夹杂着小声的交谈和低声的啜泣。
原本以为能够安稳过冬的众人,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,彻底粉碎了希望。
在出逃时,紧张的气氛和紧绷的精神让她们无暇顾及其他。
可一静下来,所有堆积眼前的苦难,未来的未知,都足以击垮每一个人。
宋钰能从这些细微的声响中,感受到他们的惊惧和害怕。
毕竟,曾经的自己也是在一次次的崩溃中走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