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川沉思良久,召来杨把总、王老蔫等人密议。
“官府此来,意在试探,亦在勒索。硬顶不妥,全盘接受亦不行。”林川分析道,“需得让他们知难而退,又不敢轻易动武。”
“不如……示之以威?”王老蔫眼中凶光一闪。
“非也。”杨把总摇头,“示强过度,反易激起对方动用大军围剿之心。需刚柔并济。”
最终,林川定下策略。
次日,他亲自出面,在悬挂着“忠义可风”匾额的议事堂接待了钱书办一行。态度谦和,但立场坚定。
他首先再次强调了流民屯抗虏的“大义”,表示愿接受朝廷(而非地方官府)的“旌表”和“指导”。随后,话锋一转,提及屯中皆是九死一生之民,家无余财,如今虽略有收成,却需储备粮草,修缮武备,以应对东虏随时可能到来的报复。
“非是林某不愿报效朝廷,实乃情势所迫,心有余而力不足啊。”林川叹息道,“若府尊大人能体谅我等艰难,拨付些钱粮军械,助我等更好抵御东虏,则屯中上下,必感念府尊大恩,日后若有所成,定当厚报!”
同时,他“无意间”让钱书办一行人“参观”了戒备森严、兵甲鲜明的校场,以及那隐隐传来锻打声、烟气缭绕的工匠区。王老蔫更是“恰好”带着一队刚刚野外拉练归来、杀气腾腾的“锐士营”士兵从堂前经过。
钱书办看着那些精悍的士兵、听着那隐约的冶铁声,再掂量一下林川那番软中带硬、既喊穷又暗示有抵抗实力的话,额角微微见汗。他本是来敲诈勒索,没想到对方如此难缠,既有“大义”名分,又有相当实力,而且摆明了不怕事。
最终,钱书办一行人灰溜溜地走了,只留下几句“尔等好自为之”、“需谨守本分”的场面话,赋税之事,不了了之。
“此番虽暂时逼退了官府,但其觊觎之心不会消弭。”林川对众人道,“我们必须更快地壮大自身!唯有实力,才是真正的‘定鼎’之基!”
外部威胁暂去,内部权责明晰。流民屯这台由流民、溃兵、工匠、书生组成的复杂机器,经过血火的淬炼和权力的磨合,终于真正稳定下来,如同鼎之三足,牢牢扎根于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。它的未来,注定将与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命运,更加紧密地缠绕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