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重甲步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,顶着箭矢,疯狂地冲向土墙!他们要用蛮力和重武器,强行破开一个缺口!
“就是现在!‘没奈何’!目标,重甲兵前队!”林川厉声下令!
早已准备多时的投掷手,在掩体后奋力用临时赶制的吊杆,将数个黑乎乎的“没奈何”点燃引信,朝着蜂拥而至的重甲兵抛去!
“轰!轰!轰!”
剧烈的爆炸在清军重甲兵队列中接连响起!火光迸射,破片横飞!尽管重甲提供了不俗的防护,但面对这种面杀伤的爆炸,依旧显得无力。刹那间,残肢断臂与破碎的甲胄齐飞,惨叫声甚至压过了爆炸的余音!冲锋的势头为之一顿!
“火铳队!瞄准后续跟进的步卒,齐射!”林川抓住战机。
“砰!砰!砰!”
五支火铳再次发出怒吼,浓烟弥漫。虽然准头依旧感人,但铅子散射入密集的步卒队列,还是造成了相当的混乱和伤亡。
巴彦在远处看得目眦欲裂!他没想到这群“泥腿子”竟然有如此多、如此犀利的火器!
“弓箭手!全力压制墙头!盾车,给我顶上去!撞开寨门!”他咆哮着,亲自督战。
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。清军凭借着兵力优势和悍勇,不顾伤亡,疯狂冲击。箭矢如同飞蝗般落在墙头,不断有乡勇或溃兵中箭倒下,被迅速拖下救治。擂石滚木如同雨点般砸下,将试图攀爬的清兵砸得骨断筋折。墙根下,尸体迅速堆积。
赵铁柱浑身浴血,如同疯虎,哪里危急就扑向哪里,刀口已经砍得卷刃。王老蔫沉默地挥舞着一杆长枪,精准地将试图冒头的清兵捅下墙去。刘挺则指挥着部分溃兵老兵,用精准的弓箭点射着清军队伍中的军官和旗手。
混乱中,一架盾车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,终于狠狠撞上了包着铁皮的屯门!木屑飞溅,门后的顶门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!
“决死队!跟我上!堵住门口!”赵铁柱眼珠赤红,带着数十名最悍勇的士兵,冲下墙头,死死顶在门后,用身体、用长矛,与试图破门而入的清兵展开血腥的肉搏!
时间在血与火中仿佛凝固。每一声爆炸,每一支箭矢,每一声惨叫,都在消耗着双方的生命与意志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只是一个时辰,却仿佛漫长如一个世纪。清军的攻势,在流民屯军民凭借地利、火器以及惊人的意志力顽强抵抗下,终于如同潮水般,缓缓退去。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,以及几架被遗弃的、冒着黑烟的破损盾车。
墙头上,幸存者们拄着武器,大口喘息着,许多人脱力地滑坐在地。他们看着墙下那片修罗场,看着身边倒下的同袍,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,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疲惫。
鲜血浸透了墙头的泥土,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,变成一种暗红近黑的颜色,如同生锈的铁。
第一波攻击,挡住了。
但每个人都清楚,巴彦绝不会罢休。下一波攻击,只会更加疯狂。
林川抹去溅在脸上的血点,目光越过布满尸体的原野,望向清军重新集结的阵营。
他知道,这仅仅只是开始。流民屯的每一寸土地,都必将用血来浇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