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牢的血腥味里混着焦糊气，苏棠的意识像沉在冰水里，忽明忽暗。她能感觉到胸口的剧痛——长矛贯穿身体的地方正汩汩淌血，可更痛的是心口那处空洞，那里原本住着萧玦的温度，现在只剩下呼啸的寒风。
【警告！宿主生命体征低于临界值！世界规则开始反噬！】
系统的警报声像生锈的锯子在脑子里拉扯，苏棠费力地睁开眼，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。天牢的石壁像融化的糖浆般往下流淌，禁军的脸在她眼前变成模糊的色块，只有刑架上那道玄色身影，依旧清晰得刺目。
“萧玦……”她想爬过去，手指却穿过了地上的血泊——那些暗红的血突然变成透明的水，在她掌心晃出涟漪，像面破碎的镜子。
【检测到目标人物死亡引发的时空裂隙！世界稳定性跌破70%！】
系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，苏棠的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，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上拽。她低头时，看到自己的胸口正变得透明，能透过血肉看到背后的刑架，看到萧玦垂落的手腕上，那道同心蛊疤痕还在微微发亮。
“别带我走……”苏棠的嘶吼声卡在喉咙里，变成无声的呜咽，“我要跟他在一起……”
可身体不听使唤。她像片被狂风卷走的叶子，穿过天牢的铁栏，穿过燃烧的镇南侯府，穿过皇城的琉璃瓦，最终悬在半空，俯瞰着这座正在崩溃的京城。
街道像被揉皱的纸般扭曲，百姓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消散，连太和殿的金顶都在滋滋冒烟，露出底下粗糙的“骨架”——那是由无数代码组成的世界底层结构，此刻正随着萧玦的死亡而分崩离析。
【紧急提示！世界碎片能量逸散！请宿主立刻收集残存碎片，否则将被卷入时空乱流！】
系统甩出一张半透明的地图，上面闪烁着七个红点，最亮的那个正在七王府的方向。苏棠认得那个位置——是他们种木槿花的院子，是萧玦为她削花簪的石桌，是他第一次吻她的那棵老槐树下。
“碎片……”苏棠的意识渐渐回笼。她想起系统说过，世界碎片是维系世界存在的核心，而萧玦的灵魂能量，很可能就附着在碎片上。
她像道风般冲向七王府，穿过正在消融的朱漆大门时，裙摆被门柱上的代码勾住，撕下片带着星轨纹路的布料——那是镇星佩的碎片，是他们曾以为已经融合的记忆载体。
院子里的木槿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，花瓣落地的瞬间就化作光点。苏棠扑到石桌前，看到桌缝里卡着枚玉簪，簪头的木槿花瓣上，还沾着她的血和他的泪，两种痕迹交织在一起，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虹光。
【收集到第一枚碎片！能量纯度80%！】
玉簪入手的刹那，苏棠的脑海里炸开无数画面：萧玦八岁时在冷宫为母妃偷送棉被，十五岁时为护她前世的墓碑与安王拔剑相向，二十岁时在海岛为她种下第一株木槿……那些被诅咒封印的记忆，那些他从未说出口的温柔，此刻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。
“萧玦……”苏棠的眼泪落在玉簪上，竟渗了进去。簪头的木槿花突然亮起，映出半透明的玄色身影，正对着她露出熟悉的浅笑。
“棠棠，别难过。”萧玦的声音像穿过水层传来的，模糊却温柔，“还记得我们说过要一起看遍世间的海吗？”
苏棠伸出手想触碰他，指尖却穿过了那道虚影。他的身影随着玉簪的光芒闪烁，像风中残烛般随时会熄灭。
【警告！目标灵魂能量不稳！请尽快收集其余碎片！】
苏棠攥紧玉簪冲向第二个红点——是雁门关的城楼。她站在正在崩解的城墙上，看着底下化作数据流的战场，看着那些曾与她并肩作战的士兵变成光点消散，心口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。
墙缝里嵌着片染血的铠甲碎片，是她替萧玦挡箭时被射穿的那片，上面还留着龙渊剑砍过的痕迹。苏棠将碎片握在掌心时，耳边突然响起震天的厮杀声，眼前闪过萧玦单枪匹马闯敌营的背影，闪过他剑上的血珠落在她甲胄上的温度。
【收集到第二枚碎片！能量纯度75%！】
虚影再次出现，这次萧玦穿着染血的铠甲，心口的伤还在渗血，却固执地要为她整理凌乱的鬓发：“别硬撑，累了就靠在我身上歇会儿。”
苏棠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哭出声。她知道这只是碎片残留的意识，却还是贪婪地盯着那道虚影，想把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