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的桃花开得泼泼洒洒，粉白的花瓣落了苏棠满身。她坐在乌篷船的船头，指尖划过清澈的水面，荡起一圈圈涟漪。萧烬坐在她对面，正低头用桃花枝为她编花环，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落在他脸上，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。
“好了。”萧烬将编好的花环戴在她头上，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耳垂，引来苏棠一阵轻颤。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，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，“我们在这里住到桃花谢好不好？”
苏棠点头，鼻尖萦绕着桃花的清香与萧烬身上的皂角味，这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，让她想起第一世界那个短暂却安稳的春天。若不是掌心莲花胎记偶尔传来的温热提醒她经历的一切，她几乎要以为，那些关于魔界、关于残魂、关于生死的挣扎，都只是一场冗长的梦。
【滴！检测到微弱毒素波动！来源：未知！危险等级：中！】
系统的提示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。苏棠脸上的笑容淡去，下意识地看向岸边——那里有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樵夫正在歇脚，其中一人背着的箭筒里，一支漆黑的箭羽正反射着诡异的光。
“小心！”苏棠猛地扑向萧烬。
几乎在同时，一支淬着幽蓝毒液的箭破空而来，原本瞄准的是萧烬的后心，却因为苏棠的冲撞，擦着他的肩头飞过，狠狠钉进了苏棠的左胸！
“噗嗤——”箭簇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水面格外刺耳。
“棠棠！”萧烬的瞳孔骤然收缩，他接住软倒的苏棠，手指触到她胸口涌出的鲜血时，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那幽蓝的毒液正顺着血液蔓延，所过之处，苏棠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。
“是忘川草的毒……”苏棠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，她认出了这种毒素——与第一世界李肃射向萧烬的毒箭同源，只是毒性更强，“快……拔出来……”
萧烬的手指颤抖着握住箭杆，却迟迟不敢用力。他能看到，箭簇上的倒刺已经勾住了血肉，稍有不慎就会撕裂血管，让毒素扩散得更快。岸边传来樵夫慌乱的脚步声，显然是刺客得手后想逃跑。
“想走？”萧烬的声音冰冷得像淬了冰，周身的灵力骤然爆发，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，将所有樵夫困在原地。他甚至没回头看那些人一眼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的苏棠身上，“别怕，我现在就带你去找解药。”
苏棠摇了摇头，抓住他的手腕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毒素已经侵入心脏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，她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，莲花胎记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。
“萧大哥……听我说……”她的视线开始模糊，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，“忘川草的毒……没有解药……别白费力气了……”
“胡说！”萧烬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失控，他抱起苏棠，足尖一点，踏着水面冲向岸边，龙渊剑自动出鞘，金光闪过，那些被困住的樵夫瞬间被剑气掀翻，“我不会让你有事的！绝对不会！”
他的恐慌像实质般笼罩着苏棠。她能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在剧烈颤抖，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，甚至能看到他眼角不受控制滑落的泪水——这个在忘川渡毒誓反噬时不曾皱眉、在陨星台面对魔尊残魂时不曾退缩的男人，此刻正因为她的伤势而陷入彻底的恐慌。
“哭什么……”苏棠抬手想擦去他的眼泪，指尖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，“我不疼……真的……”
毒素蔓延到喉咙，让她的声音变得嘶哑。萧烬抱着她冲进最近的药铺，将掌柜吓得魂飞魄散。当听到“忘川草剧毒无解”时，萧烬眼中最后一丝希冀彻底熄灭，他反手一掌拍碎了药柜，药草混着木屑散落一地，像极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。
“不可能！”萧烬嘶吼着，灵力不受控制地暴涨，整个药铺都在他的力量下摇摇欲坠，“你再想想！有没有什么办法！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！”
苏棠拉了拉他的衣襟，示意他低下头。她的嘴唇已经变成青紫色，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，但眼神却异常清明：“萧大哥……吻我……”
萧烬愣住了，随即俯下身，用颤抖的唇轻轻贴上她的。苏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将体内仅存的双生之力渡给他——那是带着莲花胎记本源的力量，能暂时压制他因恐慌而紊乱的灵力。
“记住……”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，带着死亡的冰冷，“别为我报仇……好好活着……看桃花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她的手彻底垂落，搭在萧烬的衣襟上，再也没有了动静。胸口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玄袍，像一朵在绝望中绽放的红梅。
“棠棠？”萧烬试探着轻唤，得不到任何回应。他颤抖着将手指放在她的鼻下，那里早已没了气息。
“不——！”
一声悲怆的嘶吼响彻江南小镇。萧烬抱着苏棠的尸体，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，周身的灵力骤然崩溃，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波，将药铺的屋顶掀飞，桃花瓣被卷上天空，又纷纷扬扬地落下，覆盖在两人身上，像一场盛大而悲伤的葬礼。
那些被剑气重伤的樵夫躺在地上，看着这一幕，眼中没有恐惧，只有一种诡异的平静。其中一人咳着血，从怀里掏出半块黑色的令牌，令牌上刻着的“噬”字在阳光下泛着阴冷的光——他们果然是噬灵教的余党。
“尊上……我们做到了……”樵夫的嘴角勾起一抹解脱的笑，随即彻底没了声息。他们的任务从来不是刺杀萧烬，而是用苏棠的死，彻底击垮这个守护两界的剑修。
萧烬的目光缓缓落在那些尸体上，原本清明的瞳孔被猩红的血丝覆盖。他小心翼翼地将苏棠放在地上，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一件珍宝，然后缓缓站起身，龙渊剑在他手中发出凄厉的嗡鸣，剑身上的火焰刻痕竟重新亮起，散发着与夜烬同源的暴戾气息。
“你们该死。”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。
金光与红光交织的剑气横扫而出，那些已经死去的樵夫瞬间被绞成肉末，连骨头渣都没剩下。但这并未平息萧烬的怒火，他提着龙渊剑，像一头失控的野兽，冲出药铺，朝着小镇外奔去——他能感觉到，不远处还有噬灵教的气息。
【滴！检测到目标人物灵力彻底失控！剑心已碎！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