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话虽然刻薄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坦诚。苏棠看着他苍白的脸,看着他心口不断渗血的伤口,突然想起系统说的“魔源之种处于极度虚弱状态”,心中一动:“你的魔源之种……是不是快撑不住了?”
夜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没有回答,算是默认。
萧烬瞬间明白了关键:“噬灵教能找到这里,恐怕与你力量虚弱有关。你需要时间恢复,而我们需要魔源之种来关闭时空裂隙,现在看来……”
“看来只能暂时合作。”夜烬接过他的话,语气依旧冰冷,却少了几分敌意,“但别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,血契只是权宜之计,等找到两界之心,本尊第一个就斩断这该死的契约。”
苏棠没有反驳。她能感觉到,那道红色的丝线里,除了痛苦共享的联系,还传递着夜烬的情绪——有警惕,有不甘,还有一丝……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释然。
接下来的日子,苏棠和萧烬暂时留在了魔宫。夜烬虽然表面冷淡,却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住处,甚至默许苏棠进入魔宫藏书阁,查阅关于两界之心的资料。
这日午后,苏棠正在阁楼里翻找古籍,突然心口传来一阵剧痛,让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。她捂着胸口,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——这是夜烬那边传来的痛苦!
“怎么了?”萧烬立刻冲进来,扶住她的同时,龙渊剑已握在手中,“是不是夜烬出事了?”
苏棠点头,强忍着剧痛起身:“快去他的寝宫看看!这痛苦……比上次被噬灵锁刺穿时还厉害!”
两人赶到寝宫时,正看到夜烬蜷缩在床榻上,浑身抽搐,黑袍下渗出的血液染红了床单。他的身边围着几个老魔医,却都束手无策,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尊上这是……魔源之种反噬了!”一个老魔医颤声说,“灵脉平衡后,魔源之种与他的契合度越来越低,恐怕……恐怕撑不过今晚了!”
“胡说!”苏棠冲过去,无视夜烬痛苦的嘶吼,将掌心贴在他的心口,双生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。金黑光芒包裹着那缕微弱的红光,试图压制反噬的力量。
夜烬的抽搐渐渐停止,但苏棠的脸色却越来越白。她能感觉到,魔源之种的反噬极其霸道,自己的双生之力就像投入火海的水滴,正在快速消耗。
“别白费力气了……”夜烬喘着气,眼神涣散,“这是本尊的宿命,千年前就该……”
“闭嘴!”苏棠打断他,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,“只要血契还在,我就不会让你死!”
她加大双生之力的输出,莲花胎记与夜烬的火焰图腾同时亮起,红色的契约丝线剧烈震颤,竟引来了魔宫灵脉的共鸣!整座魔宫开始发出嗡鸣,地脉中的灵力顺着丝线涌入夜烬体内,与苏棠的力量一起,硬生生压制住了魔源之种的反噬。
当一切平息时,苏棠脱力地倒在地上,夜烬也陷入了昏迷,但他心口的魔源之种,却比刚才亮了几分。
萧烬将苏棠抱起来,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,眼中满是心疼:“值得吗?他对你从来都没有好脸色。”
苏棠虚弱地笑了笑:“不是为了他,是为了我们。他若死了,我们也活不成,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,看向床榻上的夜烬,“我总觉得,他不是真的想伤害我们。”
萧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发现夜烬即使在昏迷中,眉头依旧紧蹙,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他突然注意到,夜烬枕边放着半块玉珏,玉珏上的“烬”字,正与苏棠掌心的莲花胎记隐隐呼应。
“这玉珏……”萧烬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【滴!检测到玉珏与铜戒同源!均为“两界之心”的载体!】
【提示:千年前云鹤与魔尊约定,用两块玉珏分别承载涅盘莲核心与魔源之种,待灵脉平衡时,再将其融合为两界之心,彻底稳固两界屏障!】
真相终于浮出水面。苏棠看着那半块玉珏,突然明白了夜烬的矛盾——他既想完成千年前的约定,又因兄长的死而对纯灵体充满敌意;他既想斩断血契,又在无意识中依赖着这份联系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苏棠轻声说,“他不是不想信我们,是不敢信。”
萧烬将她抱得更紧:“不管他信不信,我们都要找到融合两界之心的方法。不仅是为了关闭裂隙,也是为了……斩断这该死的血契。”
苏棠点头,却在低头的瞬间,看到夜烬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,似乎在昏迷中,也握紧了那半块玉珏。
三日后,夜烬终于醒来。他看着守在床边的苏棠和萧烬,眼神复杂了许久,最终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:“这是……魔宫禁地的地图,里面藏着千年前云鹤留下的东西,或许……能帮你们找到融合两界之心的方法。”
苏棠接过盒子,入手冰凉,上面刻着与血契阵相同的符文。她打开盒子,发现里面除了地图,还有一封泛黄的信,信上的字迹凌厉如剑,正是云鹤的笔迹:
“吾友夜渊(夜烬兄长的名字),灵脉失衡非你所愿,待两界之心融合,我必以剑仙之名,为你洗刷污名。若后世有缘人见此信,望以苍生为念,完成我与夜渊未竟之约。”
夜烬看着信上的内容,身体微微颤抖,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脆弱的情绪。苏棠这才明白,他守护魔源之种,不仅是为了魔尊的责任,更是为了完成兄长的遗愿,等待云鹤承诺的“洗刷污名”。
“云鹤没有食言。”苏棠轻声说,“他在断尘观守了千年,就是为了找到解除镇魂玉器灵契约的方法,为你兄长正名。”
夜烬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震惊,随即是难以言喻的复杂。他沉默了许久,突然起身,对着苏棠和萧烬微微颔首——这是他第一次放下魔尊的骄傲,露出近乎平等的姿态。
“融合两界之心,需要在月圆之夜的灵脉交汇点。”他的声音依旧低沉,却少了几分冰冷,“我知道那个地方,到时候……我会帮你们。”
红色的契约丝线在三人之间轻轻震颤,像是在为这个决定欢呼。苏棠看着夜烬额间重新亮起的火焰图腾,看着他与萧烬越来越相似的眼神,突然觉得,这道强制形成的血契,或许不只是束缚,更是让他们看清彼此的契机。
夜幕降临,魔宫的灯火次第亮起。苏棠站在窗前,看着远处禁地里闪烁的幽冥火,掌心的莲花胎记微微发烫。她知道,融合两界之心的路必然充满危险,噬灵教的余党还在暗处窥伺,血契的反噬也随时可能发作,但她不再害怕。
因为她身边,有愿意陪她跨越时空的萧烬,有看似冷漠却内心柔软的夜烬,还有那份在强制契约下,悄然滋生的、跨越敌我的信任。
红色的丝线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,将三人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,朝着月圆之夜的灵脉交汇点,缓缓推进。而那半块玉珏与铜戒的共鸣,也越来越清晰,仿佛在预示着,两界之心的融合,已不再遥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