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将军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刘骏身上:“王爷,此刻起兵,名不正则言不顺。需先正名!”
“正名?”刘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看向沈庆之。
“正是!”柳元景接口道,“首先,王爷需即刻发表檄文,将刘劭弑父篡位、屠戮忠良之滔天罪行公之于天下!揭露其伪诏之虚,号召天下忠臣义士,共讨国贼!此举,可夺其‘名’,让我等师出有名,占据道义顶峰!”
刘骏重重点头:“此议甚善!元景,檄文之事,由你亲自执笔,务必要字字泣血,掷地有声!”
“遵命!”柳元景慨然应诺。
沈庆之继续道:“其二,不可孤军奋战。王爷需立刻派遣绝对可靠之密使,携檄文及王爷亲笔信,分头行动:一往荆州,联络南谯王刘义宣;一往会稽,联络随王刘诞;一往雍州,联络藏质、朱修之等边镇重将。晓以大义,陈明利害,邀其共举义旗!同时,亦需联络徐、兖、青、冀等北面州郡,即便不能使其立刻响应,也需使其保持中立,至少不助纣为虐!”
“沈将军老成谋国!”刘骏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,“如此,若能联合诸王方镇,形成四面呼应之势,刘劭必将陷入孤立!”
“其三,”沈庆之目光锐利,“我军自身需即刻进入战时状态。整顿军马,囤积粮草,打造器械,操练水师。同时,严密监控江州与上下游交界之地,防备刘劭伪朝发兵来袭,或邻近州郡受其蛊惑来犯。对外可暂称加强江防,以防北寇趁虚而入,以掩人耳目,争取时间。”
刘骏深吸一口气,将汹涌的悲愤暂时压下,转化为冰冷的决断。他站起身,目光扫过麾下这群即将与他共赴国难的文武,沉声道:“好!便依诸位之议!”
“柳元景,即刻草拟檄文,务求迅捷!”
“沈庆之,全军整备,防御事宜,由你全权负责!”
“挑选精明强干、忠贞不贰之心腹,充任密使。每人配双马,携金珠以备不时之需,今夜便分批出发,不惜一切代价,必将书信送达!”
“其余诸将,各归本营,约束士卒,听候调令!此事关乎国本,关乎我等身家性命,若有半分泄露,提头来见!”
“遵命!”众人轰然应诺,眼中燃烧着愤怒、忠诚与决绝的光芒。压抑的气氛被一种同仇敌忾的悲壮所取代。
命令迅速被下达。浔阳城这座长江重镇,在夜色掩护下,如同一张缓缓拉开的强弓,虽然无声,却已积蓄起足以石破天惊的力量。
不久,几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,悄无声息地驶出不同的城门,融入沉沉的夜色,向着荆州、会稽、雍州等不同方向,疾驰而去。马蹄声急促而坚定,踏碎了南朝的静谧,也踏响了讨逆复仇的战鼓的前奏。
刘骏独自一人站在窗前,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,手中紧紧攥着那封染血的书信。眼泪再次无声滑落,但这一次,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坚定的决心。
“父皇……在天之灵,且看儿臣……如何为您清理门户,血债血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