形势已然清晰。北方整合初步完成,国力军力达到顶峰;南方虽有地利和水军优势,但内部存在隐患。
王镇恶情绪激昂,抱拳道:“陛下!时机已至!我大军兵精粮足,士气高昂,正当乘此锐气,一举渡江,完成统一大业!臣愿为先锋,直捣建康!”
崔浩则更为持重:“陛下,镇恶将军勇气可嘉。然南征非同小可。长江天堑,非黄河可比。我军长于步骑,短于水战,此乃客观之限。臣以为,当采取‘先北后南,逐步挤压’之策。首战目标,不应直指建康,而应全力夺取江北全部重镇,将南朝势力彻底驱赶至长江以南!如此,我可尽得江北富庶之地,斩断建康手足,更可在此过程中,利用江北水域,进一步训练我之水师,积累水战经验。待时机完全成熟,再以泰山压顶之势,渡江一击而定!”
这是稳健的战略,先求不败,再求胜。
“不然!”王镇恶反驳,“江北诸城皆坚城,若逐一攻取,耗时日久,恐师老兵疲,且给南朝喘息之机,使其可调集水军,不断骚扰我后勤线。不如以雷霆万钧之势,集中兵力,选择一点强行突破!只要大军渡过长江,南朝步战绝非我军对手,其水师亦将无用武之地!”
两位重臣,一稳一急,代表了两种战略思路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衍身上,等待他的决断。
陈衍沉默良久,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,从襄阳划到寿阳,又从广陵划到建康。他的目光深邃,仿佛在权衡着每一种可能。
最终,他猛地抬起头,眼中已是一片决然。
“诸卿之言,皆有道理。然,灭国之战,岂能侥幸?”陈衍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崔浩之策,更为老成谋国。朕意已决:南征之首阶段,战略目标定为——尽收江北之地,将战线推至长江北岸!”
他具体部署:“即日起,战略重心向南转移。命东都留守王镇恶,加大在河南、山东方向的粮草军械囤积,尤其打造渡船、训练水手。命独孤信,精选铁骑,随时准备南下支援。命沈墨,‘察事听子’全力运转,不惜一切代价,摸清南朝江北四大重镇的布防细节、将领性情、兵力虚实,尤其是……寻找其防线之薄弱环节与可乘之机!”
“朕要的,不是盲目猛攻,而是精准致命的一击!先断其臂膀,再图其心脏!”
“陛下圣明!”众人齐声应道,心中都有了清晰的方向。
“此议绝密!”陈衍目光扫过众人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凡有泄露者,无论有心无意,立斩不赦!”
甘露殿的密议持续至深夜。当几位重臣悄然离开皇宫时,东方已微微泛白。他们回头望了望巍峨的宫城,心中都明白,一个时代即将结束,另一个更加波澜壮阔的时代,正伴随着这南望之志,缓缓拉开序幕。大秦的战车,在完成了北方的整合之后,终于开始缓缓掉头,将它的锋芒,对准了烟雨朦胧的江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