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6章 兵锋指邺(2 / 2)

“其二,扫清外围!”他的手指点向邺城四周的卫星城镇、粮仓、坞堡以及可能藏兵的山林。“派出精锐,将这些爪牙一一拔除!尤其是城东的漕运码头和城西的几处旧营垒,务必拿下,控制水路,缴获或焚毁其城外粮草物资,让邺城彻底变成一座孤城!”

“其三,疲敌扰敌!”独孤信眼中闪过一丝冷光,“白日,以强弩手抵近射击,压制城头守军。夜间,多派小股精锐,轮番袭扰,佯作攻城,鸣鼓呐喊,发射火箭,让其昼夜不得安宁,耗尽其精力士气。”

“其四,攻心为上!”他看向随军的文吏,“多写檄文,以箭射入城中。告知城中军民,我大秦皇帝陛下已克洛阳,天兵所指,无不披靡。言明只罪首恶,胁从不问,弃暗投明者赏,负隅顽抗者诛。亦可散布流言,称拓跋焘已败逃,援军无望,乱其军心民心。”

诸将闻言,皆凛然领命。他们明白了独孤信的意图:不以血肉之躯硬撼坚城,而是以绝对的实力和耐心,织一张无形的大网,慢慢收紧,耗尽敌人的每一分气力、每一粒粮食、每一丝希望。

翌日,秦军营如同一个巨大的工地,热火朝天。数万将士分成数部,一部分开始环绕邺城挖掘又深又宽的壕沟,取出的泥土直接堆砌成墙,墙上树起木栅,兴建箭楼。另一部分则如出柙猛虎,在精锐将领的带领下,扑向邺城周边的据点。

战斗在小范围内激烈爆发。一座依附邺城的营垒内,魏军试图依仗工事抵抗,却被北秦军的简易投石机和密集弩箭压制得抬不起头,随后重步兵一举突破,营垒陷落。一处隐藏在山谷中的小粮仓被北秦游骑发现,守军被歼,粮草尽数焚毁,浓烟滚滚,邺城城头清晰可见。

城上的魏军守将眼睁睁看着城外据点一个个被拔除,烽烟四起,却不敢出城救援。独孤信的主力大营稳如泰山,一旦他们出城,很可能遭到野战中毁灭性的打击。他们只能拼命地向城外发射弩炮和箭矢,试图干扰北秦军的土木作业,但收效甚微。秦军的壕沟和土垒在弩箭的射程之外一点点延伸、合拢。

到了夜间,邺城更是不得安宁。刚刚入夜,城北便响起震天的战鼓和喊杀声,守军惊慌失措,纷纷涌向北城。待其严阵以待,却发现城外只有少量北秦骑兵举着火把来回奔驰,虚张声势。刚松了口气,城南又火光冲天,火箭如雨点般落入城中,引燃了几处草料场,守军又慌忙赶去救火…一夜之间,如此反复数次,守军士卒疲于奔命,精神高度紧张,战斗力大打折扣。

而秦大营内,除却执行任务的部队,主力轮番休息,养精蓄锐。

独孤信时常策马巡视各处工地,检查进度,也远远眺望那座被逐渐锁死的巨城。他看到城头上魏军旗帜依旧飘扬,但守军的身影似乎已不复前几日的严整,透着一股惶然与疲惫。

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。邺城,这块硬骨头,他要慢慢地啃,细细地磨。直到将其所有的锋芒磨尽,所有的抵抗意志消弭,或者,等到那个最佳的时机——来自中路的陛下,或许会给他带来更精彩的命令。

兵锋已指邺城,却不急于刺入。这种引而不发的威慑和缓慢而坚定的绞杀,往往比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更令人绝望。

大秦的黑旗在邺城四周的土垒上猎猎作响,如同逐渐收拢的死亡之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