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央宫内的律法修订紧锣密鼓,地方上的行政改革逐步推行,而关乎帝国生死存亡的另一项根本大计——军事体制的重构,也提上了最重要的议程。前朝兵制败坏,或为世兵制,或为寡头私兵制,或临时募兵,耗费巨大且难以持久。大秦以武立国,但如今天下未定,强敌环伺,如何建立一支既能有效保卫国家、开疆拓土,又不至于拖垮财政、反噬皇权的军队,是陈衍和核心幕僚们必须解决的难题。
一场关于军制的高级别会议在兵部新设的衙署内进行。与会者除了皇帝陈衍、尚书令崔浩、大将军王镇恶外,还有新任兵部尚书,以及几位深得信任的高级将领。
兵部衙署内弥漫着一股不同于其他部门的刚硬气息,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疆域地图,角落里摆放着新式的铠甲和兵刃模型。
陈衍首先定下基调:“天下未定,武备不可一日松懈。然,如前番朝会所议,国库空虚,亦不可无限度供养大军。朕需要一支强兵,但必须是可持续的强兵。诸卿有何良策?”
王镇恶率先开口,声音洪亮:“陛下!兵贵精不贵多!俺觉得,就得保持现在玄甲军、羽林骑这样的精锐,装备最好,训练最狠,待遇最高!有这几万铁骑劲卒在手,足以横扫天下!”他的思路代表了纯粹职业军人的观点,追求极致的战斗力。
度支尚书李繁立刻表示担忧:“王爷,养一名玄甲重骑,其盔甲、马匹、粮饷、训练所耗,足以养活二十名步兵!若全军皆按此标准,莫说现今国库,便是丰年,也难支撑三年!”
崔浩缓缓捋须,开口道:“大将军与李尚书所言,皆有其理。故而,臣以为,当采‘双轨并行’之策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。
“何谓双轨?”陈衍问道。
“其一,为禁军。”崔浩解释道,“即大将军所言之王牌精锐。遴选天下最勇健之士,配备最精良的器械,给予最优厚的待遇,进行最严苛的训练,专司卫戍京城、宿卫宫廷,以及作为战略机动力量,应对最紧急的战事或进行决定性的攻坚。玄甲军、羽林骑便可纳入此列。此军员额不必多,但务必求精,乃帝国之锋刃与盾牌。”
王镇恶点点头,这个他同意。
“其二,”崔浩继续道,“便是推行府兵制!”他走到地图前,“这是我朝根基所在。其核心在于‘寓兵于农,兵农合一’。”
他详细阐述:“可在关中、陇右、河东等心腹之地,乃至未来稳定的新领土,广泛推行。将无主荒地、官田依据均田令授予农户。受田之户,需承担兵役。凡受田者,编入军籍,平时分散居于各地,从事农业生产,农闲时则由地方折冲府组织集中操练。”
“一旦国家有战事,”崔浩手指划过地图,“朝廷凭兵符下令,由各地折冲府召集所属府兵,自备基本军资,开赴指定地点集结,由朝廷指派将领统率出征。战事结束,则兵散于府,将归于朝。士卒归家务农,将领交还兵权。”
此策一出,众人皆露出深思之色。李繁首先眼睛一亮:“妙啊!如此,国家平日无需耗费巨资养兵,士卒亦兵亦农,可自给自足大半。战时却能迅速集结一支大军!大大减轻了国库压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