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因寡人一己之名位,而致使后世讥讽,史笔如铁,寡人岂不成了千古罪人?此事……万万不可,诸卿且再勿言,免使寡人心中不安,亦免使天下人笑我北秦无人,竟需逼迫主上!”
这是第二次辞让,理由从单纯的“德薄”上升到了“恐负后世名声”和“为北秦声誉着想”,拒绝得更加“深刻”,也更加“为人着想”。
“陛下!”王镇恶猛地抬起头,虎目含泪,声音带着武人特有的直率和激愤,“陛下若再不答应,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!俺们这些老兄弟,跟着陛下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,图的是什么?不就图个名正言顺,跟着真龙天子开创万世太平吗?陛下若坚持不允,俺……俺们这帮粗人,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!难道要俺们跪死在这大殿之上吗?”
“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!”群臣再次叩首,许多人甚至发出了压抑的哽咽之声,场面悲壮而感人。
陈衍看着这一幕,眼神复杂,最终重重一甩袖,转身不再看他们,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疲惫的愠怒:“退朝!此事……休要再提!”
第二次劝进,在皇帝更加“痛苦”和“坚决”的拒绝中结束。
又过了几日,第三次,也是最后一次劝进,如期而至。
这一次的规模达到了顶峰。不仅全体文武百官到场,长安城内外的士绅耆老、僧道代表、甚至还有特意从周边郡县赶来的“民意代表”,密密麻麻地跪满了太极殿以及殿外的巨大广场。人们屏息静气,等待着最后的结局。
劝进表由崔浩、王镇恶以及一位百岁人瑞般的耆老共同呈上。劝进的理由已经不再需要新的创意,所有的言语都已在前两次中用尽。此刻,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一种无声的、庞大的、近乎凝固的集体意志之中。
“臣等(草民等)——三叩首!伏请陛下!正位称尊!”成千上万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,低沉而恢宏,如同海潮般拍打着未央宫的宫墙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陈衍站在高高的御阶之上,俯瞰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。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前两次的纠结与为难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、仿佛终于被某种巨大力量所推动的肃穆。
他沉默着,目光缓缓扫过崔浩、王镇恶、慕容月(在帘后),扫过每一张充满期盼的脸。这一次,他没有再说什么推辞的言语。
长时间的静默,使得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沉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