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秦军陷入极度混乱。前军被阻无法回援,后军被火势隔开,中军被困在狭窄的山涧中,进退不得。巨石不断滚落,砸死砸伤大量士兵;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,战马受惊狂奔,更加重了混乱。
“镇静!向我靠拢!”王镇恶大声呼喊,但在一片混乱中,命令难以传达。
更糟糕的是,北凉骑兵趁机从侧翼小径杀出,专门袭击指挥系统和后勤部队。一支北凉精兵甚至直扑中军大旗所在,企图斩杀王镇恶。
“保护大将军!”亲兵们拼死抵抗,与北凉军展开惨烈白刃战。
王镇恶亲自拔刀迎敌,一连砍翻数个北凉兵。但敌人越来越多,亲兵们一个个倒下,形势危急。
就在这时,后方突然杀声震天!原来是独孤信率领骑兵强行突破火场,赶来救援。重甲骑兵在山地虽不灵活,但冲击力极强,一下子冲散了北凉军的阵型。
同时,山崖上也出现北秦旗帜——李歆率领一支精锐攀上悬崖,从背后袭击投放巨石的北凉军。
经过半个时辰激战,北凉军终于被击退。但北秦军损失惨重,光是死于巨石和火灾的就有近千人,伤者更众。更重要的是,粮草车队遭到袭击,部分粮草被焚。
清理战场时,王镇恶面色铁青。这是他征战多年来少有的挫败,而且败得如此狼狈。
“统计伤亡,妥善安置伤员。”他声音沙哑,“阵亡将士,记录姓名籍贯,厚恤家属。”
李歆前来禀报:“大将军,擒获几个北凉兵。据供认,此次指挥的是北凉名将秃发傉檀,他放出话来,说...说...”
“说什么?”王镇恶冷声问。
“说要将我军困死在山中,让陛下...让陛下步上当年李广利覆灭的后尘。”
帐中众将变色。李广利征大宛兵败祁连山,是汉军历史上的惨痛教训。
王镇恶却大笑:“秃发傉檀?好!总算有个像样的对手了!”
笑声戛然而止,他眼中寒光一闪:“传令:暂停进军,重整部队。同时飞鸽传书陛下,禀报战况,请求指示。”
当晚,王镇恶独自坐在帐中,对着地图沉思。北凉的山地战术确实棘手,照这样下去,即使能到姑臧,也会损失惨重,无力攻城。
“大将军,有个人想见您。”亲兵进来禀报。
来者是归义营的一个降卒队长,名叫赫连勃,原是北凉军中一名低级军官。
“你有什么事?”王镇恶问。
赫连勃跪地行礼:“小人有一计,或可破北凉山地战术。”
“讲。”
“北凉军之所以神出鬼没,是因熟知山中秘径。小人知道几条鲜为人知的小路,可绕到北凉军后方。若派精兵从此突袭,必能奏效。”
王镇恶盯着他:“我为何要信你?若是诱兵之计呢?”
赫连勃叩首:“小人全家皆死于沮渠蒙逊之手,投降北秦,只为报仇。信与不信,全凭大将军决断。”
王镇恶沉思良久,忽然道:“好!我给你五百精兵,由你带路。但有一事:你的家人已被接到军中‘保护’,若此计成功,必当重赏;若有异心,后果自知。”
赫连勃神色不变:“小人明白。”
三天后,赫连勃率领的奇兵果然奏效。他们从小路绕到北凉军后方,突袭了秃发傉檀的指挥所。北凉军猝不及防,大败而逃,秃发傉檀仅以身免。
此战扭转了局势,北秦军得以继续前进。但王镇恶心中明白,这只是一场小胜,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。
他将赫连勃提拔为校尉,重赏其功。但在私下里,他对独孤信说:“北凉战力,远超预期。姑臧之战,恐非易事。”
消息传回中军,陈衍得知先锋受挫,并不意外。
“沮渠蒙逊若如此易与,反倒奇怪了。”他对左右道,“传令王镇恶:稳扎稳打,不必急于求成。朕已另遣一军,从北线迂回,届时两路夹击,姑臧可破。”
然而陈衍没有说出口的是,北线的迂回部队同样面临严峻挑战——他们要穿越数百里的荒漠,面对的不只是敌人,还有恶劣的自然环境。
祁连山的初雪悄然而至,洁白的雪花覆盖了战场的血迹,却掩盖不了日益浓重的战争阴云。北秦大军虽然庞大,但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,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。
而在姑臧城中,沮渠蒙逊正在为初战的胜利庆功。但他心里明白,这只是开始。真正的决战,还在后面。
“传令秃发傉檀:继续骚扰,但不许正面交战。我要让北秦军每前进一步,都付出代价!”他对着地图冷笑,“陈衍,祁连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!”
山风呼啸,仿佛在回应他的豪言。雪越下越大,即将封山。北秦军的补给线将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。初战遇挫,只是漫长征途的一个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