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衍暗暗称赞慕容月的智慧。这既减轻了朝廷运输压力,又调动了商人积极性。
巡城归来,陈衍召见慕容月,特地问及此事。
慕容月解释:“臣妾思忖:官府运粮,民夫征调困难,耗资巨大。不如委托商队,付给运费,他们自有办法高效运输。且商人重利,必会尽力保障货物安全。”
“若遇战事延误,如何是好?”
“臣妾与李尚书议定:按日计费,延误有罚,提前有赏。商人为利,必昼夜兼程。”
陈衍大笑:“皇后知人善用,朕无忧矣!”
出征前夜,陈衍独宿寝宫。他屏退左右,从暗格中取出一卷斑驳的羊皮地图。这是当年与刘裕决裂前,二人共同绘制的西北舆图,上面还有刘裕的批注:“姑臧险要,宜智取不宜强攻”。
抚摸着老友的字迹,陈衍不禁感慨万千。当年并肩作战的兄弟,如今已是阴阳两隔。若是刘裕在此,会如何攻打姑臧?
“陛下,独孤将军求见。”内侍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。
独孤信一身戎装进殿,呈上一份密报:“陛下,柔然果然与北凉结盟。探马报:柔然骑兵四万已到居延海,正与北凉军会师。”
陈衍并不意外:“沮渠蒙逊倒是舍得下本钱。无妨,一并解决,省得日后麻烦。”
他指着地图:“你怎么看?”
独孤信仔细观看后道:“姑臧城坚,强攻不易。但北凉军需靠祁连山雪水灌溉补给。若遣一奇兵断其水源,城内必乱。”
陈衍点头:“正合朕意。此事就交给你去办。”
“诺!”独孤信领命,又道,“陛下,军中尚有疑虑:此次远征,是否太过冒险?毕竟...”
“毕竟朕年近五旬,不复当年之勇?”陈衍笑道,“放心,朕虽不能亲自陷阵,运筹帷幄还是可以的。”
他站起身,目光灼灼:“统一西北,非止为拓疆土,更是为打通丝路,繁荣经济。将来商路畅通,货通中外,方是真正的大一统!”
出征之日,长安城外旌旗蔽日,刀枪如林。二十万大军阵列严整,肃杀之气直冲云霄。
陈衍金甲红袍,骑在汗血宝马上,检阅部队。所到之处,“万岁”之声震天动地。
慕容率文武百官送行至灞桥。按古礼,敬献饯行酒。
“祝陛下旗开得胜,早日班师!”慕容月举杯,眼中隐有泪光。
陈衍一饮而尽,低声道:“朝中之事,辛苦你了。若有难决之处,多与崔浩商议。”
他又对太子陈震嘱咐:“好生辅佐母后,勤学政务。”
号角长鸣,大军开拔。铁骑隆隆,步卒整肃,宛如钢铁洪流向西涌去。
慕容月久久伫立,直到军队消失在尘土之中。她转身面对百官,神色已恢复平静威严:“即日起,所有奏折送交两仪殿。每日辰时,本宫与诸公议政。”
这一刻,她不再是皇帝身边的妻子,而是北秦帝国的监国者。
西行路上,陈衍与王镇恶并辔而行。
“镇恶,你跟朕多少年了?”
“回陛下,整整二十二年了。臣还记得当年在广固,陛下亲自为臣授甲。”
陈衍感叹:“二十二年...当年的小卒,如今已是前军大都督了。”
“全赖陛下栽培!”
陈衍忽问:“你觉得朕这次亲征,是对是错?”
王镇恶沉思片刻:“陛下亲征,士气大振,必胜无疑。但...”
“但什么?直说无妨。”
“但陛下毕竟不比当年。臣担心...”
陈衍大笑:“担心朕老了?放心,朕的脑子比年轻时更好用。打仗不只是力气活,更是脑力活。”
他望着西方,目光深邃:“这一战,不仅要赢,还要赢得漂亮。让西域诸国看看,什么是天朝气象!”
十日后,大军抵达陇西。前方就是北凉地界,战云密布。
陈衍登高望远,但见祁连雪山连绵,河西走廊如一条绿色丝带,蜿蜒在苍茫大地上。
“传令:扎营休整,明日进军!”
皇帝的声音在高原的空气中格外清晰,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。
姑臧城内,沮渠蒙逊也收到了陈衍亲征的消息。他先是一惊,随即大笑:“陈衍老儿自来送死!传令三军:准备迎战!”
两大强权即将碰撞,西北的天空,战云密布。
而远在长安的慕容月,正在两仪殿批阅奏章。她放下朱笔,望向西方,轻声自语:“陛下,一定要平安归来。”
监国的重任才刚刚开始,而她不知道的是,朝中暗流已经开始涌动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正在长安悄然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