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得正好!”陈衍冷笑,“停止丙字号地道作业,人员撤出。准备辣椒、狼粪、硫磺、湿柴!给他们来个‘烟熏地鼠’!”
士兵们立刻行动,将大量刺鼻的、能产生浓烈有毒烟雾的物质,堆积在丙字号地道通往燕军挖掘方向的洞口。同时,在洞口架起风箱,点燃湿柴制造浓烟。
“鼓风!”陈衍下令。
呼呼呼!风箱奋力鼓动,浓密刺鼻、辛辣无比的黄白色烟雾,被强行灌入地道,向着燕军挖掘的方向汹涌扑去!
与此同时,在另一处通过“听瓮”探测到燕军正在挖掘垂直“听音井”的地方,陈衍则采取了更直接的反制。
“测算好了吗?”陈衍问身边的工匠。
“算好了!将军,就在此处下方约五丈,必是燕贼的井底!”
“好!调‘龙骨水车’过来!给我从这里打井,找到他们的井,灌!”
一台小型的、用于军中汲水的龙骨水车被迅速架设起来,士兵们奋力挖掘,很快打通了与燕军听音井几乎平行的通道。然后,龙骨水车被反向利用,将附近一条溪流(虽被污染,但灌水足够)的水,源源不断地灌入燕军的听音井中!
地底之下,燕军的拦截部队猝不及防。
正在奋力向前挖掘,企图再次破坏北府军地道的燕军“地听卒”,突然被一股浓烈刺鼻、令人窒息流泪的辛辣烟雾吞没!他们咳嗽着,眼睛无法睁开,喉咙如同火烧,惊恐万分地向后溃退,许多人窒息昏迷在地道中,再也没能出来。
而那些在垂直听音井底屏息凝神、贴壁倾听的燕军士兵,则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巨大的水声!未及反应,冰冷的、浑浊的河水便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,瞬间灌满了井底!士兵们惊恐地嚎叫,拼命向上攀爬,但井壁湿滑,无处借力,很快便被淹没在黑暗的地下水中。
北府军的地面部队,甚至能隐约听到从地底深处传来的、被泥土隔绝后显得沉闷而模糊的惨叫和咳嗽声。
几次三番下来,燕军的地道反制行动遭到了沉重打击,损失了不少擅长此道的宝贵人手。他们发现,北府军仿佛能“透视”大地,总能提前预判他们的行动,并施以精准而狠辣的反击。地底不再是他们可以凭借经验占据优势的领域,反而变成了充满未知和死亡的陷阱。
“妖法!晋军定使了妖法!”燕军将领又惊又怒,却百思不得其解,只能严令部下谨慎行动,甚至暂停了一些地听和拦截作业。这使得北府军真正的主地道得以再次安全地、加速地向城墙根基掘进。
陈衍站在一口倒扣的陶瓮旁,一名士兵正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地底的动静。远处,攻城炮车依旧在间歇性地轰鸣,提醒着人们地面上的战斗也从未停止。
“技术无正邪,唯人所用。”陈衍心中默念。这地底无声的硝烟,没有刀光剑影的绚烂,却同样残酷,同样决定着成千上万人的生死。听瓮、烟熏、水灌……这些看似简单甚至原始的技术,在正确的运用下,成为了撬动战局的关键筹码。
广固城,不仅在天上(炮车)、地面(吕公车)被牢牢压制,如今连其赖以立足的大地之下,也正在被一点点掏空。陷落的丧钟,已然在泥土的芬芳与硝烟的刺鼻气味中,悄然敲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