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令兵快速复述陈衍口信:“象兵威猛,然其惧火、畏痛、难控!请速调集所有猛火油罐、桐油、硝石!命前线部队以火油泼洒地面,制造火障!集中强弩火箭,射击象鼻、眼睛、关节及象舆驭手!另,备大量尖锐铁蒺藜、拒马,迟滞其冲势!”
刘裕当机立断:“按陈衍所言!火速执行!各营火油、硝石优先供给前线!弓弩手集中!射象眼、鼻子!”
命令如飞。登陆场上,陷入混乱的北府军在军官的强力弹压下,开始执行陈衍的战术:
火障阻路: 士兵们将随身携带和后方紧急输送来的火油罐、桐油,不要命地泼洒在战象冲击的必经之路和己方阵前!点燃的火把和火箭立刻引燃!熊熊烈火瞬间升腾而起,形成一道道翻滚的火墙!炽热的高温和跳动的火焰,让狂暴的战象本能地畏缩、嘶鸣、踟蹰不前!部分冲在最前面的战象被火燎伤,痛苦地扬起鼻子,原地打转,冲势顿减!
铁蒺藜迟滞: 工兵迅速在火障后方铺设携带的铁蒺藜(或临时用削尖的木桩、折断的兵器)。战象巨大的脚掌踩上尖锐物,疼痛难忍,步伐更加混乱。
精准打击: 集中起来的北府军神射手和强弩手,在盾牌掩护下,冷静地瞄准战象最脆弱的部位!
“嗖!嗖!” 强劲的弩箭精准射入战象未被蒙蔽的眼睛!巨象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嚎,彻底疯狂,不再受控,或原地发狂践踏,或调头冲撞己方阵营!
火箭射向敏感的长鼻!象鼻是战象最重要的器官,被烧伤的痛楚让它们彻底失去战斗意志!
更有神射手专门狙杀象舆上的驭手(象奴)!失去驭手引导的战象,如同无头苍蝇,破坏力大减!
硝石寒袭(小范围): 陈衍甚至指挥后方人员,将部分硝石投入燃烧的火堆中!硝石遇火剧烈反应,产生大量刺鼻白烟和瞬间的低温爆发,进一步惊扰和刺激了混乱中的战象!
火海、剧痛、精准的打击、驭手的死亡…多重打击下,桓玄这支寄予厚望的象兵部队彻底崩溃了!
受伤发狂的战象在战场上横冲直撞,不分敌我地践踏,反而冲垮了桓玄军自己的后续步兵阵线!未被波及的战象也在驭手驱赶下仓皇后撤。
北府军压力骤减!何无忌抓住战机,重整旗鼓,怒吼着:“贼军已乱!将士们,随我杀!” 北府军士气大振,如同猛虎下山,向混乱不堪的桓玄军发起了凶猛的反扑!
登陆场局势瞬间逆转!桓玄军的抵抗意志随着象兵的崩溃而土崩瓦解。
陈衍站在相对安全的指挥点,看着战场上燃烧的火墙、倒毙的巨象尸体、以及北府军势如破竹的攻势,脸上却没有胜利的喜悦。
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(人象皆有)、血腥和硝烟的混合恶臭。他亲眼看到一头眼睛被射瞎、浑身浴火的战象在痛苦中轰然倒地,发出震彻战场的悲鸣;也看到无数被象蹄踏成肉泥的北府军士兵。
他的计策再次奏效,拯救了濒临崩溃的登陆部队,为胜利奠定了基础。但他使用的,是更加酷烈的手段——火烧活物(象),精准狙杀(象眼、驭手)。这与他内心深处“守护”的初衷,似乎越来越远。
赵大锤递来一块湿布让他擦脸(脸上溅有硝石灰烬),低声道:“大人,又胜了。” 陈衍接过布,却没有擦,只是紧紧攥着。他望向中军旗舰,刘裕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战神。他知道,自己这柄“寒刃”,在刘裕手中,已愈发锋利,却也愈发染满血腥(无论敌我),离他渴望的“止戈为武”之境,似乎也越来越远。暂时的依附,更像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沉沦。他默默地将湿布按在额头上,冰冷的触感,压不下心头那团灼烧的火焰与迷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