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嗡——咔!!” “仲吕钟”被撞击,自身也受到特定频率的声波冲击,钟壁上一道旧有的铸造砂眼瞬间撕裂、扩大!青铜碎片如同子弹般迸射!
“铛啷啷——!!” 更可怕的是,那些尖锐的埙音叠加在一起,形成了强大的声波场,精准地捕捉到了整套编钟阵列在特定乐章演奏时产生的、一个极其低沉却蕴含巨大破坏力的泛音频率!这个频率如同无形的巨手,狠狠攥住了所有青铜钟!
“嗡……嗡……嗡……” 整个编钟阵列,无论大小,无论是否被直接针对,都开始发出同频的、令人牙酸的剧烈自鸣!悬挂它们的巨大木质钟架在共振中呻吟、扭曲、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!
“停!停下!!” 乐正惊恐地尖叫,但乐工们早已被这恐怖的景象和刺耳的埙音吓得魂飞魄散。
晚了!
“轰隆——!!!”
“噼啪!咔嚓!”
如同被无形的巨人狠狠踹了一脚,支撑编钟阵列的巨大木质框架在共振中轰然垮塌!数十件大小不一的青铜编钟如同断线的珠子,裹挟着断裂的横梁、木楔,从数丈高的钟架上翻滚着、碰撞着、哀鸣着砸落下来!
“快躲开!”
“救命啊!”
祭天台上瞬间化作人间地狱!沉重的青铜钟砸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巨响和刺耳的金属扭曲声。躲避不及的乐工、祭司、甚至侍卫被砸中,骨断筋折的惨叫声与青铜的悲鸣交织在一起。碎片四溅,烟尘弥漫。象征着王朝礼乐正统、桓玄最后尊严寄托的编钟阵列,在众目睽睽之下,以一种比巨鼎碎裂更惨烈、更彻底的方式,彻底土崩瓦解!
“妖…妖孽啊!” 一名老臣目睹此景,一口鲜血喷出,昏死过去。
就在皇宫内乱成一团,桓玄面无人色,几乎瘫软在地的时刻,建康城的大街小巷,响起了另一个声音!
那是无数个简陋陶哨被奋力吹响的声音!尖锐、嘈杂、不成曲调,却汇聚成一股铺天盖地的、充满愤怒和宣泄的声浪!皇宫内的致命埙音(仍在持续)成为了信号,引爆了全城百姓压抑已久的怒火!
“诛桓!!”
“天厌之!滚下来!”
“跟刘寄奴!杀进皇城!”
怒吼声、咆哮声、砸门声、反抗的兵刃交击声,如同决堤的洪流,瞬间淹没了整个建康城!昨夜被血腥镇压的怒火,在“神鼎裂”、“雅乐崩”这双重“天罚”的刺激下,在尖锐哨音的引导下,彻底爆发!这不再是零星的抵抗,而是全城范围的、山呼海啸般的“黎民之啸”!
雅乐?那代表着门阀权贵虚伪秩序的靡靡之音,在象征着黎民愤怒与力量的狂潮怒啸面前,脆弱得如同摔碎的编钟,被彻底淹没,碾为齑粉!
陈衍站在陶窑高处,望着皇宫方向升起的混乱烟尘,听着全城震耳欲聋的怒吼狂潮。他手中捏着一枚尚带余温的特制陶埙。声波无形,可聚可散,可碎金钟,可引万民之怒。这来自泥土与火焰的呜咽,终究化作了撕裂黑暗时代的惊雷。今日,黎民的啸声,便是这乱世中最高的“雅乐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