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几天,晚上,福伯推门进来,脸上带着兴奋。
“找到了!”
他摊开一张报纸,指着上面的一篇报道。“这人叫黑川彻,原是个东京帝大学生,因战争失去家人,恨美国占领日本。他加入了一个叫救日社的左倾组织,最近策划了好几起罢工和抗议活动,在年轻人里很有影响力。”
王江接过报纸,仔细看了看。
照片上的黑川彻很年轻,留着学生头,戴着眼镜,眼神里有股狠劲。
“这人激进吗?”
“激进。”福伯点头,“上周他们组织工人冲击了一家美资工厂,砸了不少机器,被警察抓了。不过很快就放出来了,据说是因为证据不足。”
“有理想,有手段,还有一定的群众基础。”王江放下报纸,“就他了。”
“我已经打听到他们的聚会地点。”福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,“在浅草的一家旧书店后院,每周三晚上碰头。”
“今天正好是周三。”王江站起身,“走,去见见这位黑川先生。”
浅草的旧书店藏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,门面破旧,招牌上的字迹已经褪色。
王江化了妆,戴着眼镜,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和服,看起来像个普通的中年商人。
福伯敲了敲门。
“谁?”里面传来警惕的声音。
“三田介绍来的。”福伯说了暗号。
门开了一条缝,一个年轻人探出头,打量着他们。“进来吧。”
书店里堆满了旧书,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发霉的味道。
年轻人领着他们穿过狭窄的过道,推开后院的门。
院子里坐着十几个人,大多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,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工人。
他们围坐在一起,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。
“……美国人把我们当狗一样使唤!”一个工人拍着桌子,“我在横须贺的船厂干了十年,说裁就裁,一分补偿都没有!”
“政府也是废物!”另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愤愤不平,“跪舔美国人,出卖民族利益!”
坐在中间的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抬起手,示意大家安静。正是黑川彻。
“愤怒解决不了问题。”黑川的声音很平静,但很有穿透力:“我们需要的是行动。下周二,三菱重工要裁掉两百个工人,我们必须组织起来,让他们知道,日本的工人不是好欺负的。”
“可是警察……”有人担心。
“警察也是日本人。”黑川推了推眼镜:“他们的家人也在挨饿,他们的孩子也没学上。只要我们的诉求合理,他们不敢乱来。”
福伯在旁边轻声说:“就是他。”
王江点点头。
这个黑川彻确实有点东西,既有理想主义的激情,又不缺乏实际操作能力。
更重要的是,他真的相信自己在做对的事情。
会议结束后,人群陆续散去。
福伯走上前,递给黑川一支烟。
“黑川桑,能聊几句吗?”
黑川抬头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站在后面的王江。“你们是?”
“同情者。”福伯点燃了烟,“我叫木村,这位是我的朋友,滕田先生。”
听到“滕田”这个姓氏,黑川的眼神闪了一下。
滕田家在京都是有名的阴阳师世家,虽然现在已经没落,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。
“滕田先生?”黑川站起身,微微鞠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