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卖会继续进行。
丝绒帷幕再次拉开，灯光聚焦在新的拍品上。
但王江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些光彩夺目的古董字画上了。
他的目光，越过攒动的人头，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席位上。
一个身穿暗色西装的男人，刚刚到场，径直走到了石进三的身边坐下。
男人约莫五十来岁，头发梳得油亮，脸上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与和气。
马来富商，李万金。
真是哪里都有李老板哈！
李万金一来就看到了王江
直呼晦气！但槟城确实是个小地方
很容易遇见，也没办法。
李万王显然和石进三状甚熟稔，
李万金附在石进三耳边，低声交谈着什么，脸上堆着笑。
石进三则得到他想要的，态度也很轻松。
看来，这马来亚平静的水面下，比他想象中还要浑浊得多。
拍卖会进入了中场休息前的最后一轮。
侍者们推上来的，不再是单个的精美拍品，而是一辆手推车。
车上放着一箱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书和杂志，旁边还有几件样式过时的日式插花器皿，最中间，则是一个不起眼的旧木盒。
主持人走上台，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。
“各位来宾，接下来是一组杂项拍品。”
“来自于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善心人士捐赠，拍得款项将全数用于慈善。”
“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价值，起拍价一百马币，每次加价随意。”
主持人的介绍简短而随意，显然也没把这堆东西当回事。
场下的宾客们大多兴趣寥寥，有的在低头看自己的手册，有的在与邻座交谈，准备迎接中场休息。
然而，就在那个旧木盒被推上台的瞬间，王江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变化。
石进三的背脊，在那一刻猛地挺直了。
他的眼神骤然变得炙热，呼吸也出现了一瞬的急促。
尽管他很快就低下头，端起茶杯，试图用喝茶的动作来掩饰，但这短暂的失态，没有逃过王江的眼睛。
王江立刻明白了。
这个木盒，对石进三可能至关重要。
他要找的秘密，很可能就藏在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木盒里。
王江的嘴角，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。
他决定出手。
他倒要看看，这个小日子到底想干什么？
顺便，也该给他添上一点小小的障碍。
“一百马币，有人出价吗？”
主持人的声音有些无力，已经准备敲锤流拍。
就在这时，后排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。
“五百。”
王江举起了手里的号牌，报出一个不高不低，刚好能引起注意的价格。
全场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过来。
石进三几乎是在王江话音落下的瞬间，就举起了自己的牌子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傲慢。
“一千。”
他的眼神扫过王江，带着一丝警告和志在必得。
王江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目光，依旧靠在椅背上，姿态闲适。
他等到石进三报价的余音散尽，才不紧不慢地再次举牌。
“一千一。”
他加价的幅度不大，却像一根精准的针，恰好扎在对方最不舒服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