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有趣的是,在瓷瓶的瓶底,却被人为地附上了一缕微弱的“活气”。
这缕活气虽然微弱,却模拟出了古物历经岁月流传的韵味,手法颇为巧妙。
寻常的风水师或者初入门的异能者,极容易被这以假乱真的气息蒙骗过去。
王江嘴角牵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,正准备转身离开。
就在此时,一个嚣张又刺耳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,划破了市场的嘈杂。
“哟,这不是王江王堂主吗?”
“怎么,堂口穷得揭不开锅了,跑到地摊来给你老豆淘换棺材本?”
这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恶意。
王江缓缓转过身。
来人约莫二十出头,一身潮流品牌的衣服短裤,脚上踩着限量版的皮鞋,头发染成了张扬的亚麻色。
他身后还跟着四个穿着黑色西装、戴着墨镜的保镖,与这鱼龙混杂的地摊街格格不入。
正是东星报社“涂爷”的独子,涂枫。
此人是港岛出了名的纨绔,仗着父辈的势力横行霸道,吃喝嫖赌样样精通,最看不起的就是王江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“衰仔”。
涂枫身边一个保镖的手里,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名贵黄花梨木制成的锦盒,盒身雕刻着繁复的云纹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
他显然也是来为霍老爷子的寿宴准备寿礼。
但他逛的是旁边那家金碧辉煌、只接待贵客的“集古斋”,而非这条尘土飞扬的地摊街。
王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,随即移开,仿佛只是看到了路边一块碍眼的石头。
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懒得回应,转身继续在地摊上闲逛。
这种彻底的无视,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能激怒涂枫。
涂枫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,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周围看热闹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。
他几步追上前,故意提高了音量,确保半条街的人都能听见。
“大家快来看啊,和联社的堂主来捡漏了!”
“王堂主,准备花多少钱啊?一百还是八十?”
他夸张地捏着鼻子,绕着王江走了一圈,脸上挂着极尽羞辱的笑容。
“不会是想买个夜壶,去给霍老爷子祝寿吧?”
“哈哈哈哈!”
周围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。
那些原本在围观买卖瓷瓶的路人,此刻都将目光投向了王江,眼神里充满了鄙夷、幸灾乐祸与看好戏的意味。
一些摊主也乐得看热闹,甚至有人暗中配合着涂枫,冲着王江吹起了口哨。
他们都认识涂枫,没人敢得罪这位东星报社的财神爷。
欺负一个古惑仔,显然是更安全的选择。
面对这山呼海啸般的嘲讽,王江依旧神色平静,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他的耳边自动过滤了那些刺耳的噪音。
他的“天眼”在无数蒙尘的物件上飞速扫过,寻找着那份足以让他“翻盘”的寿礼。
霍家的寿宴,不仅是港岛上流社会的一次盛会,更是各大社团角力、展示实力的舞台。
他今天必须找到一件足够分量的东西。
他经过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摊位。
摊位上只铺了一块脏兮兮的蓝布,零散地摆着几件锈迹斑斑的铜钱、缺了口的瓦罐。
摊主是个瘦骨嶙峋、眼窝深陷的老头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唐装,正闭着眼睛靠在墙角打盹,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。
他的摊位前,冷冷清清,一个人都没有。
王江的脚步没有停留,视线却在不经意间扫过。
突然,他的目光凝固了。
在摊位最角落里,一卷被其他杂物半掩着、蒙着厚厚灰尘的画轴,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。
那画轴的轴头是普通的木料,看起来毫不起眼,甚至还有几处磕碰的痕迹。
但在“天眼”的视野里,这截凡俗的木头却无法阻挡那惊人的异象。
一股醇厚、古朴的“淡金色宝光”,正从画轴的缝隙中顽强地渗透出来。
这宝光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件真品都要浓郁、纯粹。
光芒之中,甚至能隐约看到一位体态婀娜、衣袂飘飘的仙女虚影,手持玉如意,正回眸浅笑。
王江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滞了。
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收缩了一下,一股热流从胸口直冲头顶。
是真品!
而且是年代极其久远、意蕴非凡的大家之作!
这股宝光的强度,远超他以往见过的所有古玩。
这绝对是一件能让整个港岛收藏界都为之震动的国宝级珍品。
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压下喉咙里那股几欲脱口而出的惊呼。
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,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百无聊赖、随便看看的表情。
他不能让任何人,尤其是那个狡黠的老头,看出自己的一丝一毫异样。
他放缓了脚步,装作不经意地在旁边的摊位上拿起一个假得离谱的鼻烟壶看了两眼,然后才像是无处可逛了,慢悠悠地踱步到那个角落摊位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