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第二把火，烧明未来道路！”
王江的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穿透了灵堂里凝滞的空气。
纸页在他指尖剧烈卷曲，边缘被火舌舔舐成焦黑的弧度，迅速向内坍缩。
橙红色的火光映照着他年轻却沉静的面孔，眸子里跳动着两簇比手中火焰更灼热的光。
最后一片记录着罪与罚的纸张，化作一缕黑灰，飘散，落下。
“第三把火，烧我王江一个公道人心！”
话音落地的瞬间，他松开手，任由那最后一丝火星熄灭在冰冷的地面。
随即，他对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盆，对着灵堂里神色各异的众人，深深一揖。
整个灵堂，鸦雀无声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暂停。
跛豪坤彻底懵了。
他布满横肉的脸上，那份志在必得的狰狞笑容僵硬地挂着，显得滑稽又错愕。
他准备了一万种威逼利诱的手段，算计了无数个王江可能的回应，甚至连火拼的后手都安排妥当。
他却独独没有算到这一种。
玉石俱焚。
这是一种谁都不得罪，却又把所有人的路都堵死的狠辣。
跛豪坤胸口剧烈起伏，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，他想发作。
可他找不到任何理由。
王江烧的是龙头当着所有人让他平的账，烧得光明磊落，烧得义正言辞。
他再追究，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，他跛豪坤心里有鬼，就是想拿这些旧账来排除异己，谋夺私利。
这个哑巴亏，他必须硬生生吞下去。
角落里，黎叔几个叔父辈的人物，几乎在同一时间，长长地舒出了一口压抑许久的浊气。
他们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，看向王江的眼神，彻底变了。
那里面再没有审视，没有忌惮，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欣赏，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感激。
这个年轻人，保全了所有老家伙的体面，也避免了社团分崩离析的血腥结局。
所谓长在水边手，哪有不湿鞋。
有些人情事故，你推不掉。
其他堂主更是心头一块巨石轰然落地。
他们额角的冷汗还未干透，刚刚还准备在跛豪坤和王江之间艰难站队，预备着一场腥风血雨的内斗。
没想到，这滔天巨浪，竟被这个年轻人如此轻描淡写地挥手抚平。
死寂的人群中，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。
“王堂主高义！”
这声叫好仿佛一个信号。
“说得好，人死账消！”
“这才是我们帮里的好男儿！”
叫好声从稀疏变得密集，最终汇成一片压抑不住的声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