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的身体僵住了,恨意依旧,但恐惧也开始从眼底蔓延。
王江松开她,将她往沙发上一推。
他把那把水果刀随手丢在茶几上,发出“当啷”一声脆响,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。
“搜。”
王江只说了一个字。
阿彪等人立刻回过神来,开始在公寓里翻找。
但王江没有像他们一样,把抽屉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。
他戴上一副从口袋里掏出的白手套,缓步走进了叶长安的书房。
他的动作不像一个古惑仔,反而像一个正在进行现场勘查的警探。
他没有急着去翻那些文件柜,而是先观察。
书架上的一排精装书,中间有几本的间距明显比其他的要大,上面覆盖的薄薄灰尘,边缘有被手指划过的痕迹。
办公桌上的一个青花瓷笔筒,摆放的角度微微倾斜,底座的防滑垫上,有一道崭新的划痕。
王江的眼神沉了下来。
这里,已经被人仔细搜查过了。
而且对方的手法非常专业,懂得如何复原现场,显然不是普通的小毛贼。
有另一股势力,已经捷足先登。
这个发现让王江的心沉了下去。
他在书房里踱步,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,不放过任何细节。
最终,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一个大板椅与墙壁的夹缝里。
那里有一个被揉成一团的纸球。
王江用笔尖将其挑了出来,小心翼翼地展开。
那是一张画廊的请柬。
纸质精良,设计典雅,上面印着一场名为“浮光掠影”的画展信息。
而在请柬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有一个用铅笔画下的,几乎难以辨认的十字记号。
叶长安,一个嗜赌如命的黑道头目,会去看画展?
王江走出书房,那张请柬已经被他不动声色地收进口袋。
保险柜里没有。
柜子里没有。
厨房里也没有。
他走到几乎要瘫软在地上的叶太太面前,目光如炬。
“账本在哪?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女人的心理防线在王江的逼视下彻底崩溃,眼泪决堤而下。
“他最近有没有提过什么特别的人,或者什么特别的东西?”
王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。
“图……他总念叨着什么图……”
叶太太在巨大的恐惧中,努力回忆着。
“还有……还有约翰……他说约翰那边催得很急……”
约翰?
这个英文名,像一道闪电划过王江的脑海。
在港岛,能让叶长安这个级别的揸fit人如此紧张的“约翰”,十有八九指向警队某个惹不起的高层。
事情的复杂性,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堂口的烂账。
这根本不是内斗,而是牵扯了黑白两道的巨大旋涡。
“我们走。”
王江当机立断。
再待下去,不仅找不到东西,还可能被即将到来的危险吞噬。
临走前,他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吓住但依旧用倔强眼神瞪着他的少女,叶珊。
“看好你和你妈,也看好你家的东西。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的寒意。
“有些人再来,可就不是只拿东西那么简单了。”
离开公寓楼,王江没有直接驱车返回。
他感到一丝窥视感。
他将阿彪拉到一边,低声吩咐。
“你带两个人,换上便装,找个地方在外面盯着。二十四小时,任何进出这栋楼的人,都给我记下来。”
“大佬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阿彪有些不解。
“周围还有人对这家感兴趣。估计对方没找到东西,就一定会再来。”
王江的眼神幽深。
与其被动地等着龙头问责,不如主动出击,看看这水底下到底藏着什么怪物。
回到位于旺角的白事店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檀香与纸钱混合的独特气味。
王江遣散了所有人,独自一人坐在后堂的太师椅上。
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画廊请柬,放在冰冷的红木桌面上。
灯光下,那张精致的卡片,显得诡异而危险。
账本找不到,龙头那边无法交代。
叶家母女明显是更大旋涡的中心,随时可能被撕碎。
而他自己,已经被卷了进来,退无可退。
王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目光落在那张请柬上。
这,或许是打破这个死局的唯一钥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