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要战便战(1 / 2)

沙皮像条被主人打断了腿的野狗,在湿冷的后巷里,用手肘和膝盖,一点一点地往前挪。

他身上那件时髦的夏威夷衬衫,此刻被撕扯得稀烂,混着泥水、血污和呕吐物,紧紧贴在皮开肉绽的背上。

每一次挪动,碎石和玻璃碴子都会重新嵌入伤口。

但他不敢停。

身后那片黑暗,仿佛随时会扑出一只无形的恶兽,将他彻底吞噬。

他终于爬到了那扇熟悉的,漆着暗红色油漆的木门前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将满是血污的额头重重磕在门板上。

“咚。”

一声闷响。

门内,走阴婆正用一把小银勺,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碗里的燕窝。

听到这声异响,她眉头一皱。

她拉开门,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馊臭味扑面而来。

门口,沙皮已经昏死过去,整个人瘫软在污水里,只有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抽搐。

走阴婆的瞳孔瞬间收缩。

那张布满皱纹的脸,先是惊愕,随即被一种混杂着暴怒和恐惧的狰狞所取代。

她没想过。

她完全没想过,那个叫王江的棺材仔,那个她眼里的软脚虾,反击会来得这么快,手段会这么狠。

这不是警告。

这是战书。

一封用沙皮的血写成的战书。

她猛地关上门,将沙皮的死活彻底隔绝在外。

恐惧,如同无数细小的冰蛇,顺着她的脊椎向上攀爬,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发冷。

她知道,王江的下一个目标,就是自己。

这股致命的恐惧,却没有让她选择逃跑,反而点燃了她骨子里最后的疯狂。

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房内地板上的一块活板门,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。

想杀我?

那就来我的地方。

来我祭炼了几十年的主场,看看究竟是谁,给谁收尸。

……

王江找到走阴婆后并没有立刻行动。

他坐在父亲留下的那张老旧书桌前,桌上的灯光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整整一天,他都在翻阅那几本被虫蛀得残破不堪的书法手札。

纸张泛黄,字迹已经模糊,上面画着各种他看不懂的符箓和阵图。

他不是要从中学习什么厉害到成神仙的那种呼风唤雨的法术。

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,他只是在进行一次彻底的术前分析。

他要解构这些所谓“术士”的作案手法,理解他们赖以为生的心理战术,找到他们故弄玄虚背后,那个可以被一刀切开的逻辑弱点。

夜深了,他放下手札,拿起那把从老豆传承下来的金刚杵。

黄铜的法器在灯下泛着沉郁的光。

他用一块干净的绒布,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上面的每一个纹路,动作专注而平稳,和他当年擦拭手术刀时一模一样。

他现在依旧感觉不到任何所谓的“法力”波动。

但这东西对那股“黑气”的克制作用,是他在福伯身上亲眼见证的客观事实。

这就够了。

这是他对抗未知现象的,一件尚未完全理解其原理的科学仪器。

第二天,线索来了。

几个受过他小恩小惠的街头混混,提供了关键信息。

再结合他“天眼”中看到的那股若有若无,如同阴沟里飘散出来的、挥之不去的阴冷气流。

王江很快锁定了目标。

打罗道街,老楼,64号。

地下。

当王江抵达那栋破败的老楼时,阿彪和几个十三堂的小弟已经等在了街角。

他们一个个脸色发白,眼神躲闪,不敢靠近那栋楼分毫。

“大佬,这地方……邪性的很,街坊都说晚上有鬼哭。”

阿彪硬着生生地吞了口唾沫,声音都在发颤。

“我们……我们就在这帮你看着,万一有什么不对劲,我们马上帮你叫救护车啊。”

“江哥,你加油咯!”

这话说得既怂,又透着一股子实诚的义气。

王江没有回头,只是朝他们摆了摆手。

他早就料到了。

对付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,指望这群连古惑仔都算不上的小混混,还不如指望天降正义。

他独自一人,走进了那条散发着尿骚味和霉味的后巷。

在一堆腐烂的垃圾后面,他找到了那扇通往地下的暗门。

没有丝毫犹豫。

王江抬脚,一记干脆利落的猛踹。

“砰!”

朽坏的木门四分五裂。

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瞬间喷涌而出,混杂着泥土的霉味、难以分辨的尸腐味,还有一股劣质檀香的甜腻味道,熏得人头晕脑胀。

戴了口罩了都防不住。

又加戴了一个在外面。

王江迈步而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