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开胸剖心(1 / 2)

内室的门被推开。

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气息瞬间涌出,像是要把人吞噬。

那是一种混杂着苦涩药汁、劣质香烛以及某种生命正在腐朽的甜腥气味。

王江的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,落在房间中央那张雕花大床上。

床上躺着的人,正是跛豪坤。

曾经叱咤风云的江湖大佬,此刻面色灰败,双颊深陷,嘴唇干裂,只有胸口随着微弱的呼吸,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起伏。

他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更像是一具即将冷却的尸体。

王江的视线扫过床头柜。

上面叠着一摞厚厚的药方,纸张边缘已经泛黄卷曲。

他只用眼角余光一瞥,便认出了上面的字迹:长白山老参、东阿阿胶、千年灵芝……

无一不是固本培元、吊命续气的名贵药材。

也无一例外,全是废物。

这些东西,对一个即将停摆的精密仪器来说,不过是往一堆生锈的齿轮上,再浇灌滚烫的黄金而已,毫无意义。

他没有像其他人预料的那样,急着上前去“望闻问切”。

反而,他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。

“坚叔,麻烦要一盆滚水,一块肥皂,还有最烈的酒。”

他的声音不大,但在死寂的房间里,每个字都清晰无比。

坚叔愣了一下,虽然满心疑窦,但看着王江那不容置喙的眼神,还是挥了挥手,让手下人去准备。

很快,东西被端了进来。

铜盆里热气蒸腾,模糊了王江年轻却沉静的面容。

他挽起袖子,露出结实的小臂,当着所有人的面,将双手浸入滚烫的热水中。

他拿起那块粗糙的肥皂,极其细致地搓洗着,从每一根指缝,到指甲的边缘,再到手腕,最后延伸至手肘。

泡沫被清水冲去,他又拿起酒瓶,将辛辣的烈酒倒在手上,再一次进行揉搓。

整个过程,他重复了三遍。

动作一丝不苟,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。

这套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无菌操作流程,在此刻的江湖大佬眼中,显得诡异、荒诞,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。

跟进来的大头华看得眼皮直跳,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。

“搞什么飞机?洗手?你当是上台唱大戏啊?”

“坤哥的龙体,也是你这种衰仔能随便乱摸的?”

王江对他刺耳的聒噪充耳不闻。

当最后一滴烈酒从指尖蒸发,他才缓缓转身,走向那张死亡气息笼罩的大床。

在众人惊诧、鄙夷、困惑的目光中,王江俯下身。

他没有去摸脉,而是将听筒,直接贴在了跛豪坤枯瘦的胸膛上。

整个房间,只能听到坤哥那游丝般的呼吸声。

王江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。

“心音紊乱,S1与S2之间可闻及收缩期吹风样杂音,三尖瓣区最响。”

这是教科书式的心脏杂音。

他直起身,手指轻轻按压在跛豪坤的右上腹。

那里是肝脏的位置。

他的指法很轻,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,在缓慢而有节奏地试探着腹腔深处的反馈。

“肝脏肿大,质地偏硬,边缘钝,有轻微压痛。”

接着,他轻轻抬起跛豪坤的手,翻开他的眼皮,检查那苍白的结膜。

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了跛豪坤的手指上。

那指节末端,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增厚与膨隆,指甲也随之向上拱起,如同鼓槌的槌头。

杵状指。

长期缺氧的典型体征。

大头华在一旁看得愈发不耐烦,阴阳怪气地说道:

“喂!我说你到底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按摩的?摸来摸去,能把死人摸活不成?”

王江终于完成了他的检查,缓缓站直了身体,仿佛根本没听到大头华的叫嚣。

他转头看向一直紧绷着脸的坚叔,开始抛出一连串在外人听来,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。

“坤哥的腿是什么时候伤的?”

坚叔一怔,但还是沉声回答:“十五年前,在钵兰街跟人讲数,被人用铁水管打断的。”

王江点了点头,继续问道:

“最近一个月,有没有反复发烧?”

坚叔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:“有。总是下午起热,半夜又自己退下去,刘济世老先生说是阴阳两虚。”

“小便是什么颜色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