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时那人倒在我们街区,开始是心脏病,后来发现浑身溃烂,我们也是为了街坊们的安全着想,才加急处理的。”
“真是高风亮节。”徐业淡淡地夸了一句,话锋却陡然一转。
“那具尸体,埋在哪儿了?”
王江报出了城西那片乱葬岗的地址。
徐业点点头,没再多问什么。
“打扰了,王先生。”他拿起公文包,转身就走,干脆利落。
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,福伯才长出了一口气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
“阿江,这人……不像是卫生署的啊。”
“他不是。”王江缓缓坐下,端起茶杯,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也有些轻微的发抖。
这个人,比陈虎手下的疯狗,危险一百倍。
疯狗的恶是写在脸上的,而这个徐业,他的危险,藏在镜片后面,藏在每一句客套话里。
他最后那个问题,绝对不是随口一问。
挖坟掘尸。
他们做得出来。
幸好,自己当初留了一手。
当时处理掉保密局特务的尸体时,他特意去难民营,花钱买了一具同样无人收殓的无名尸。
两具尸体,一真一假,分别下葬。
他赌的,就是对方可能会有这一手。
现在看来,他赌对了。
接下来的两天,风平浪静。
徐业没有再出现。
张庆祥的小道消息,也在王江日益高涨的名望下,翻不起什么浪花。
直到第三天下午,阿彪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跑了回来。
“江哥!不好了!”他一进门就嚷嚷起来,“我听坟地那边的守墓人说,前天晚上,有一伙人,把咱们之前埋那个霍乱鬼的坟给刨了!”
福伯的脸瞬间变得煞白。
王江的心,则彻底沉了下去。
该来的,还是来了。
“剖开之后呢?”他沉声问。
“棺材都撬开了,后来……后来又给埋回去了。”阿彪喘着粗气,“守墓人说,那伙人看起来凶得很,他不敢靠近看。”
埋回去了。
这三个字,意味着对方一无所获。
王江紧绷的神经,终于松懈了一丝。
但紧接着,一股更深的寒意,从脚底升起。
对方既然挖了坟,就证明了徐业的身份。
绝不是什么卫生总署。
他们行事如此缜密狠辣,一击不中,绝不会就此罢休。
从那天起,王江感觉到了一双无形的眼睛。
街对面那个卖云吞面的小贩,换了个新面孔,他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瞟向店里。
巷子口那个擦皮鞋的小孩,总是在同一个位置,一待就是一整天。
甚至连收垃圾的阿婆,路过店门口时,停留的时间都比平时要长。
他被盯上了。
一张看不见的大网,正在缓缓收紧。
对方没有找到证据,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。
他们在等,等自己露出破绽。
王江的日子照常过。
办白事、看小病,也问事。
他表现得和往常一样,没有任何异常。
只是,每天晚上,他都会将那三把枪和所有子弹,仔细地擦拭一遍。
冰冷的枪身,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。
一个星期后的傍晚。
店里刚送走最后一个客人。
那个叫徐业的男人,又来了。
这一次,他没有穿西装,换了一身普通的短衫,手里也没拿公文包。
他像个普通的街坊一样,掀开门帘走了进来。
脸上,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。
“王先生,又见面了。”
王江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徐业自顾自地拉了张椅子坐下,熟稔得像是来串门的邻居。
“上次忘了自我介绍,其实,我不是卫生署的。”他坦然承认,推了推眼镜。“我家里是做生意的,最近手气不太顺,亏了不少钱。”
“听人说,王先生不光医术高明,风水相术也是一绝。”
他把双手放在桌上,身体微微前倾。
“所以想请王先生帮我看看,我这……是哪里出了问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