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闷的枪响,夹杂着怒吼和惨叫,撕破了黄昏的宁静。
王江的身体瞬间绷紧。
这不是街头混混的斗殴,这是真正的生死搏杀。
枪战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
不到三分钟,一切又重归于寂。
小楼的院门被拉开一条缝,三个人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。
为首的正是李伯。
他捂着腹部,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涌出,另外两人也各自带伤。
三人没有片刻停留,甚至没有交谈,便朝着不同的方向分头逃离。
王江的目光锁定在李伯身上。
他跟着这个摇摇欲坠的身影,穿过两条街。
最终,李伯一头栽进了一条漆黑的死胡同,再也没能站起来。
王江在胡同口站了许久,确认四周无人。
他缓缓走了进去。
伸出手指,探了探李伯的颈动脉。
没有波动。
再探鼻息,也已经断绝。
他死透了。
盘踞在他头顶的死气,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王江站起身,准备离开。
但一个念头,却让他停下了脚步。
枪。
陈虎,和连胜,一个月的生死状……
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地方,没有自保之力,一切都是空谈。
他一个拿手术刀的,总不能真提着菜刀去跟人火拼。
王江蹲下身。
一双本该在无菌手术室里拯救生命的手,此刻,正伸向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。
他开始摸尸。
很快,他在李伯的腰后,摸到了那件冰冷而坚硬的物件。
一把手枪。
他迅速将枪抽出,塞进自己的怀里。
接着,他又从李伯的内袋里摸出了一个皮夹,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,还有一串钥匙。
来不及细看,他将东西全部揣好,迅速离开了暗巷。
回到家,他反锁上门,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。
皮夹里有几千多块港币,不少呐。
那串钥匙,应该是李伯家里的。
王江拿起那个小木盒,打开。
里面不是什么金银珠宝,而是一块金灿灿的手表。
劳力士。
这可比现金值钱多了。
王江将手表和现金收好,目光落在了那串钥匙上。
李伯的身份,那场诡异的枪战……
他必须搞清楚。
夜深人静。
王江悄无声息地离开家,摸上了楼。
他站在李伯的房门前,拿出钥匙,轻轻插入锁孔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响,门开了。
房间里很整洁,陈设简单。
王江没有开灯,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,开始快速搜查。
很快,他在床底下又发现了一捆用油纸包着的现金,看厚度,至少一万块。
发了笔横财。
但他没有停下。
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,用脚轻轻敲击着每一块地板。
在一处墙角下,他听到了空洞的回响。
他蹲下身,摸索片刻,撬开了一块松动的地板。
一个隐藏的暗格。
暗格里放着的东西,让王江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。
一部电台,一个厚厚的密码本,两把崭新的手枪,还有几盒子弹。
他拿起那部电台,在机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。
一只展翅的雄鹰。
保密局!
国民党的特务机构!
李伯竟然是保密局的特务。
难怪他们有枪,行事如此狠辣。今晚的行动,是个特务行动?那伤的是什么人。
不能是我军吧。
这种人的钱,拿着烫手。
王江的脑子飞速运转。
电台是绝对不能动的,这东西是追踪器,是催命符。
但其他的……
他想了想,将两把手枪和所有子弹都塞进一个布袋里。
那一万块现金,自然也不能放过。
最后,还是把那本密电本收了起来。
有机会得给国家啊。
做完这一切,他仔细地将地板恢复原状,又用袖子擦拭了所有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,才悄然退出了房间。
第二天。
李伯的尸体在暗巷被发现的消息,传遍了整条街。
警察上门,挨家挨户地询问情况。
王江像其他街坊一样,表示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没听见。
警察的问话很潦草,似乎只是在走个过场。
奇怪的是,无论是警察的通报,还是街坊的议论,都没有人提及李伯房间里的任何异常。
就好像那部电台,从来没有存在过。
王江心里清楚。
也许是保密局的人,已经在警察之前,来“打扫”过战场了。
他们的动作,比警察快得多。
也干净得多。
一股寒意从王江的背脊升起。
他找了个无人注意的下午,将到手的所有东西,都转移到了一处早就物色好的仓库里,分别藏好。
这笔横财,或许能解他的燃眉之急。
但这些东西背后的麻烦,才刚刚开始。